怜香惊惧交加,借着月光便看到秦朗勾唇而笑。
他何来这般好心,她不信。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便是我之前对你有过歪心思,现今也打消了,强扭的瓜总归是不甜的,我这人不好苦瓜,”他后退一步,抱臂看她。 怜香施施行了个礼,“二公子此话何意?” “大哥近来颇为苦恼,两江那边新上任几个官员,俱是之前和大哥不对付的,这次来京城说要参大哥一本,他们可是有实打实的证据,如今便送到了晋王手里。” “那晋王专好美人,若是能近他身,找到那证据,便能解了大哥的困难。” 秦朗拱手作揖,“我秦家必定多谢于你。” 晋王是何人,怜香便从坊间听说过他奢靡作风,府上美人不断,怎会看得上她。 “二公子抬举奴婢了,奴婢身无长处,如何能助得大公子,大公子那般才识,必定有更好的法子,”她不是个傻的,去了晋王府上,焉有活路。 怜香细想后,又道,“官府的事,奴婢一介女流,如何能相帮,二公子还是另找旁人罢。” 二公子对她心思不正。 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不可知。 秦朗倒没料到她脑子转得快。 “那便可惜了,我还当你若是能助了大哥,日后你若有个什么困难,这国公府便能帮衬个一二,”他负手,叹息着转身。 怜香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抖了几下。 帮衬个一二,是否可说明,哪怕是长生的事,也能作数。 她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但弟弟不能没有。 如今出了府,再不能没口子的找大公子提及,只能迂回些,可奏效的太慢。 若是能让秦昭怜惜起来,她再开口,总归是多了些份量。 犹豫半晌,怜香拼着搏一搏的念头,幽幽道,“奴婢这些日子不便……” 秦朗瞧她面容苍白,时不时拿着手捂住小腹,他阅女无数,自然知晓。 “没甚不便,那晋王有些怪癖,不足为人道,你只管去,讨得他开心就好,”至于怪癖,刘麟喜人妇,百无禁忌。 说不定更添趣味。 只可惜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娇娘,不知能不能熬得过晋王的酷吏手段。 却说自怜香从国公府离开后,安顿好幼弟,便遵着秦朗所说去了金泉河的画舫,找那天香楼杨妈妈。 再次见到怜香,杨妈妈嘴角都要咧到耳边。 “哟,娘子可真是让人好找啊,妈妈我之前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这便打了水漂,今日这是走着多大的好运,”杨妈妈一把抓着她,上下其手。 “就是皮糙了几分,没干系,我给你养一养,保准嫩的跟水豆腐似的。” 怜香瑟缩了下,尽管怕,却还是挺着胸脯,不住宽慰自己。 她出了国公府,已没甚忌讳,只求能多一个路子给弟弟,为了长生,折了风骨又如何。 再者她也没风骨。 不过一身皮肉尚能拿得出手。 幸好她之前在大公子身前做足了怜弱,这事儿之后,真的能帮得上国公府,也算是值当了。 杨妈妈拿出对付头牌娘子的招数,尽数压在了怜香身上。 她身软骨软,稍加调教,便记得下招式复杂的舞步。 一条丝带,舞的如灵蛇走步,身段纤娆的让人惊叹,不免有些人嫉妒。 这当中便有那头牌娘子朔月。 她早前听楼里说过怜香逃跑那日撞了个金贵公子,那公子生就的眉目英俊,少不得是她情郎。 要是公子知晓,自己的相好摆着接客的念头,指不定多恼。 月娘擅作主张的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找到了那位公子的侍从, 将此间事传了出去。 刘璋听得这事儿,愣了愣,一时没想起来怜香究竟是谁。 还是侍从提醒一句,“这位娘子可是秦世子的侍妾,在天香楼,殿下您是见过的。” 他顿觉有趣,着人给秦昭送了信。 送信的侍卫刚走,他后脚出了东宫,乔装一番乘马车往右相府上去。 赵林甫发鬓斑白,目中炯炯,自有一股清廉做派,在朝堂上与左相是分庭抗礼。 “听闻,江南那边来了几个官员,不在两江修理河道,跑到京城就稀奇了,”刘璋听说人已经乘船抵达京城,他们来的也太巧了。 赵林甫捋了下胡须,笑道,“不稀奇,殿下还记得之前有人投了件包裹,那些所谓的证据如今又要添一笔,这些官员中,有个正四品知州白有珍曾经开罪过刘麟,这次来,他倒是有东西奉上。” 刘璋抚掌笑笑,“如此正好,那就拭目以待。” 却说那信送到秦昭手中, 他只扫了一眼,立时觉得脑中空白了下。 好半晌却是像看不懂那信上的字。 他拧眉又细看,胸腔里鼓噪着腾腾杀意,连眼珠都变得赤红。 严峰吓了一跳,小心问道,“大公子,这信是七皇子派人送的,可是说了不中听的话,您别气恼,他故意要激怒您呢。” 听此,秦昭蓦的眸光狠厉。 “自轻自贱,何须怜悯,爷是心思魔障了才会觉得她有可怜之处,这等贱奴,死不足惜!” 她想死,最好别污了他的眼。 可心里却觉被欺骗,天香楼是何种地方,达官显贵狎玩之处,比他有权势的也多的是。 原来是广撒网,存了这个心思呢。 一面在他身前做低伏小,一面看捞不着好处另头谋算,果然心机深沉。 秦昭是越想越怒,握着桌角的手用了力气,咔嚓一声,生生掰断了一块楠木。 火气忒得大了些,莫说降火茶,连汤药都不管用。 他索性不管不问,由着怜香自寻死路。 可整日下来,心绪烦躁的厉害,便是去了将军府,连公务也处理不了。 他是好事将近,来恭贺人自然多了些。 不过大多碍于他反应清冷只敢借着公事顺道提上一嘴。 倒有几个胆大的妄想巴结未来的皇亲,邀他去天香楼吃一吃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