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打出朦胧的光。
姜云灵身形笼在光里,褪去将军的冷硬,衬得越发公子无双。 我余光瞥见太子的脸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我不明白姜云灵为何要寻太子麻烦,这其中又有没有我的几分原因。 想到这,我心脏一跳,极力想从那神色中看出几分端倪。 可他的眼神却仿佛蒙了一层雾,让我看不分明。 是啊……时过经年,我们早已不是当初将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少年少女。 太子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多谢傅将军。” 说罢,他拉着我的手快步离去,快得我脚步都带出几分踉跄。 我回头一看,姜云灵还站在原地,笑意却散去,显出几分冰冷的空洞。 那神情,令得我的心无端便酸涩起来。 一进东宫,太子便粗暴地将我摔在地上。 我一阵晕眩,还没缓过来。 太子便掐住我的脖子:“你明明说过,此生只爱本宫一人,你为何要骗本宫?” 我脸涨得通红,知晓他是被宋安瑶怀孕的事刺激到,只能断断续续提醒:“殿下,臣妾……是潘宸!” 他猩红眼眸一褪,下一刻又涌上戾色。 “你们宋家,都是贱人!” “潘宸,莫要以为本宫没看见,今日你在殿上跟姜云灵眉来眼去。” 我艰难地摇头:“殿下,臣妾跟傅将军清清白白……” 话没说完,太子却一把撕开我的衣服。 冷意传来,我肌肤颤栗,只能痛苦地闭上眼,被动地承受着即将到来的屈辱。 可奇怪的是,他却没再继续动作,反而是放缓了声音,柔声问:“爱妃,你可曾听说过黥刑?” 我猛地睁眼看去,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寒光毕现。 再想到他刚刚那句话,一股寒意从脚底倏然窜到了头顶。 黥刑是对犯人才有的刑罚。 我努力让恐惧慢些上涌,语气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妾是太子妃,殿下这样,有违律法。” 太子勾起唇,语气阴恻的好似无底深潭:“可本宫便是律法。” 那冰冷刀尖贴住我的大腿内侧。 我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一字一句:“爱妃,无论父皇生多少孩子,本宫都是储君。” “姜云灵不是对你旧情难忘吗?那本宫便让他知道,这天下的所有东西都是本宫的,包括你!” 说完,他刀尖一刺,剧痛传来,我忍不住嘶喊出声。 鲜血顺着我的腿流出,汇聚成刺目的河。 我最后是疼晕过去的。 后来因伤口感染,我反复烧了又烧。 迷迷糊糊中,我又梦见了赐婚圣旨下来那一天。 那时的我,仍以为自己还有任性的资格。 我只说了句:“我不愿嫁。” 便进入祠堂跪了整整三日。 而父亲踏入祠堂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潘宸,你走吧!” 他眉间笼着深深的沟壑,声音却一如幼时哄我那般温柔。 “别管我们,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然而我却听出了那平静下的酸涩。 我宁愿他骂我,打我,也好过现在,让我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我怔怔看着父亲鬓边不知何时已被岁月悄然布满的白发,突然想起了他的好友,当年的左相大人。 原本的左相府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却因得罪陛下,一夕之间便家破人亡。 所有的繁华,不过假象。 我们从来不是执棋人,只是棋子。 那一夜,外面风雨大作,屋内白色烛光摇曳,忽明忽暗。 我看着祖宗的牌位在地上映出苍凉的影子。 寒风透过薄薄纱裙直灌入我四肢百骸,冷得我从心底发颤。 眼泪落下,顷刻间,祠堂变幻,父亲消失。 月夜下,是姜云灵冷冷看着我:“潘宸,你食言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说完,他一步一步退去。 我想要追上去,脚下却漫出黑色泥沼将我往下拖。 “姜云灵!” 我喊出这个名字,双眼猛然睁开。 却发现自己的嘴正被一双冰凉的手死死捂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