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槿忧,你还记得我吗?
池槿忧中午出门时,就看到她隔壁的房子在装修。几个工人正往里搬家具,应该是有人准备住进来了。 她没多在意,下了电梯就开车出门了。 一到公司,池槿忧就接到经纪人陈娟递来的一个电影剧本。 陈娟笑眯眯道:“这是王大导演准备开拍的新电影,槿忧,你运气不错呀,他竟然会挑到你。说老实话,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荐你啊?” 池槿忧没说话,打开剧本看了眼前页,上面列出了已定的主角饰演者,看到饰演男主角的演员名字,池槿忧双眸微微一敛。 陈娟没察觉到她的异常,还在专心给她介绍:“这剧本我看了,你演的虽然只是一个小配角,但演得好存在感是有的,就是角色难了点,是个强势叱咤风云的女律师,亦正亦邪,还有一场陷在泥潭里的枪战戏,我个人感觉来说,这个角色有点吃力不讨好。” “这角色,我演了。”池槿忧却合上剧本,对陈娟笑了笑,“我喜欢有挑战性。” 陈娟无奈地笑了笑,她认识池槿忧很久了,别看池槿忧长着一张乖巧温顺的脸,第一眼给人印象柔弱,但演起戏来却跟换了一张脸似的。 演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池槿忧一个笑容让她胆战心惊了好几天;演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让她看一次哭一次;接一部军旅题材的电视剧,池槿忧还特地去部队待了两个月,就只是为了训练出角色的形象与气场。 池槿忧是她见过最优秀的演员之一,她明明可以大红大紫,偏偏除了拍戏,平时低调得不行,再加上一直选配角演的关系,至今都处在默默无闻的阶段。 不过,也有被池槿忧的演技吸引成为她粉丝的一批人,虽然人数不多,却都很忠诚。 这些粉丝,日常除了催问池槿忧什么时候火之外,又担心池槿忧人红是非多,会被黑粉恶意抹黑,可谓是为了自已的“爱豆”操碎了心。 “话说回来,你有多久没上微博,跟你的粉丝聊聊天了?” 池槿忧想了想:“一个多月。” “难怪。”陈娟扶额,头疼道,“我这两天看了她们的聊天内容,一个个都在说你是不是隐退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你的后援会会长天天被她们轰炸,都在追问你的消息。现在你接了新剧本,就通知你的粉丝群会长吧,也好让她在你的粉丝面前有个交代。” “嗯。”池槿忧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声,她此刻心思全在剧本上,得先把剧本还有角色研究透,其他的晚些再说。 陈娟也不催她。 又谈了一些新剧开拍时间以及需要筹备的东西后,池槿忧就拿着剧本回家去了。 晚上洗好了澡临睡前,池槿忧才上线微博,找到她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会长的ld叫“何以解忧”。 这个叫何以解忧的小粉丝,并不是第一个在微博上关注她的,却是唯一关注她之后,为她建立起后援会的粉丝。何以解忧有自已的一套粉丝运营体系,将池槿忧来自四面八方涣散的粉丝安排得明明白白。 何以解忧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池槿忧的后援会会长,平时除了维持粉丝风气,还有通知她最新的动向与消息。 池槿忧也跟何以解忧聊过几次,虽然对方性别挂着是男,但聊天方式却很欢乐,很喜欢甩萌萌的表情包,不难看出是个女孩。 [2] 11-10 11:05 池槿忧:在吗?有消息要告诉你。 11-10 11:05 何以解忧:在! 几乎是秒回的消息,让池槿忧怀疑何以解忧是不是住在微博里的。 11-10 11:06 池槿忧:我新接了一部电影,只是个小配角,虽然并不算什么大消息,不过我想应该跟你说一声。 11-10 11:06 何以解忧:这怎么就不是大消息了?这是天大的消息啊!赶紧的,把你的角色详细跟我说一说,我好去那群丫头片子面前嘚瑟! 池槿忧忍不住失笑,跟何以解忧聊天,还真是一种放松,剧本是有机密合同的,池槿忧便只说了自已饰演的角色职业。 11-10 11:12 何以解忧:律师啊,这职业我倒是很熟悉。 池槿忧听到这话,想起之前在群里聊天时看到的消息。 何以解忧的头像是个身穿西装,正在低头看书,只露了个侧脸的男子,但尽管只是一个侧脸,也是惊为天人。粉丝个个催问这是哪个男明星,何以解忧的解释是,这是自已的照片。 这话说得,池槿忧都不信。 最后大家根据会长的话,推测得出的结论是,这位男子是律师事务所的一个帅哥律师。而她们的后援会会长嘛,则是律师事务所的—前台小姐姐! 这个就可以解释通了,虽然何以解忧没承认,不过池槿忧也理解,有些人不喜欢网络跟现实被牵扯在一起。 此刻,听何以解忧提起,池槿忧突然有个想法。 11-10 11:12 池槿忧:我有件事,可以问你一下吗? 11-10 11:13 何以解忧: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客套的?直接说。 11-10 11:13 池槿忧:律师这个职业,我了解不多,想近距离参观律师的日常,这样可以让我对律师这个角色有更好的代入感,也能更好地演绎好这个角色。 何昭墨准备敲键盘的手一顿,修长匀称的十指放在键盘上。这一次,他没有立马回复。 洗好澡,裹了浴巾的沈易修,一出来,就看到何昭墨坐在沙发上,跷着腿,双手放在键盘上,镜片下的双眸闪烁着精明的光。 沈易修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放轻了脚步,免得打扰到他工作,悄悄回卧室去吹头发。 何昭墨寻思了片刻,嘴角忽然弯起了一抹弧度,十指飞扬,敲下一行字发了过去。 11-10 11:15 何以解忧:我给你介绍一个律师事务所,明天你过去参观呀! 11-10 11:15 池槿忧:好。 池槿忧基本可以断定,何以解忧所说的律师事务所,就是何以解忧工作的地方了。律师事务所这种地方,有人介绍确实会方便很多。 11-10 11:16 何以解忧:清海区华北街7号东远国际A座精睿律师事务所。明天十点过来,到时候会有人接待你。 11-10 11:16 池槿忧:嗯,谢谢你。 11-10 11:17 何以解忧:真的想谢我,以身相许如何? 池槿忧失笑摇了摇头,何以解忧调戏她已经不止一次了。在她的粉丝群里,这会长就一直宣布她是“会长媳妇”,让大家都别抢,为此还拉来不少仇恨值。 11-10 11:18 池槿忧:如果国家允许,我把你娶了如何? 有时候兴趣上来了,池槿忧也会调侃一两句,虽然,经常都是语出惊人。 何昭墨愉悦得弯起了嘴角,低语道:“别着急,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字发了出去。 11-10 11:18 何以解忧:媳妇,那我可等着你,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11-10 11:19 池槿忧:晚安。 池槿忧退出微博,关了电脑,伸了个懒腰后,才回卧室睡觉。 隔天早上九点,池槿忧就出门了。 启动导航,输入终点位置后,池槿忧就顺着路线开车过去了。 [3] “罗方祈,过来。”何昭墨叫住刚到律师事务所的罗方祈。 罗方祈刚把一件难缠的案子解决了,熬了几个通宵,今天难得可以轻松休息一会儿,一听到何昭墨喊他,精神立马又紧绷起来。 “何律师,什么事?”罗方祈忙走过去。原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结果何昭墨只是让他帮忙接待一个叫池槿忧的人。 “是什么人?我需要注意什么吗?”何律师亲自叮嘱他接待的人,他可不敢怠慢。 “别问是谁,你只要知道,无论她想做什么,你都不能说一个‘不’字。”何昭墨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凛然的严肃。 罗方祈面露困惑之色,对他即将接待的这个人更加好奇了。 “十点钟左右她就会过来,你提早去前台等着,还有,她到了之后,如果顾雪婷没事,也一起带她参观。”何昭墨叮嘱。 罗方祈赶紧记下。 “另外。”在罗方祈频频点头表示理解准备走开的时候,何昭墨又补充道,“我十一点钟有场官司,你看时间带她到法庭来。” 罗方祈愣了一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何昭墨就迈步离开了。 罗方祈古怪地嘟囔:“何律师今天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他这么重视一个人,难道是领导不成?可我也没见他对哪个领导客气过啊。” 不敢松懈怠慢,罗方祈九点半就到前台去等候了,将近十点钟的时候,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罗方祈上下打量她,从经验来看,这人不像是来事务所咨询的,她的姿态很从容,穿着干练,但身上透着一股温和的气质,散发着一种平静的力量。 在他打量池槿忧的同时,池槿忧也注意到了他。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姿态端正,长相倒是很清秀,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是比较受女性欢迎的类型,这样的人普遍很好相处,没有攻击力。 从她步入事务所的那一瞬间,他就在打量她了。这在她学过的心理学中,对方的这种潜意识行为,明显是在等一个不知长相的人。 池槿忧不难猜测出,自已就是他等的人。 池槿忧走上前,客气地问:“你好,我是池槿忧,请问你等的人是我吗?” 罗方祈听到她的自我介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道:“是是!池小姐您好,我叫罗方祈,您可以叫我小罗。” 罗方祈着实没想到,何昭墨让他接待的竟然是一个女人,还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她跟何律师有什么关系吗? “罗律师你好。”池槿忧伸手与他一握。她倒是没有真称他小罗,辈分上说不过去。 “池小姐想要参观我们事务所吧,我带您去。”罗方祈还是不敢怠慢,虽然对方年纪不大,但未知的身份还是让他尊敬地称“您”。 罗方祈客气的态度,让池槿忧有些好奇,她那个“会长”是如何介绍她的。 池槿忧跟着他走进去,当看到前台没有人在负责接待时,她问了一句:“我想请问一下,前台平时都没有人在吗?” 罗方祈转过头来,看了空无一人的前台一眼,他笑了笑解释:“前台小姐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了,等会儿有人会过来接替。” 池槿忧挑了挑眉,还挺巧,不过她基本可以确定,她那个会长“何以解忧”,确实是这里的前台负责人了。 罗方祈带着她在事务所逛了一圈,逮着人还都给她介绍了一下,就好像她是刚到公司上班的新人似的。 池槿忧一一微笑点头回应。 途中遇到一个女律师,池槿忧多注意了她几眼。对方穿着西装阔腿裤,黑色高跟鞋,气场十足,她的眼神里蓄着精明的光,看似和善的笑容里透着洞察一切的深敛。 这是一个强势精英女律师,符合池槿忧所扮演的角色,如果能有跟她多接触的机会就好了。池槿忧这么想着,罗方祈就把女律师拉进来了,说也一起带她参观。 在池槿忧没来之前,罗方祈就跟顾雪婷打过招呼了。何律师的特地叮嘱,顾雪婷可不敢怠慢,友好地、笑眯眯地加入接待池槿忧的工作中。 池槿忧意外的同时很惊喜,她倒是没想太多,只觉得自已运气还挺不错。 池槿忧观察得很仔细。 顾雪婷跟罗方祈跟在她身后,也察觉到了她的认真与专注。顾雪婷捅了捅罗方祈的胳膊,小声问:“这池小姐不会是个记者吧?” 罗方祈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气质上挺像的,处变不惊,察言观色,尤其洞察力很敏锐,不是一般的小记者。” “废话。”顾雪婷斜睨他一眼,“普通的小记者何律师会让我们来接待?” 罗方祈憨憨一笑:“也对哦。” “池小姐,你想去法庭看看吗?”罗方祈看了眼时间问她。 “可以吗?”池槿忧是有这想法的,但不太好开口,此刻听他主动提起,自然是期待的。 “当然可以了,现在就可以走。”顾雪婷十分爽朗干脆,让罗方祈去准备车,随后一起去法庭了。 [4] 何昭墨平时负责刑事诉状,接过几起大案,也协助警方调查出真凶过。今天这起案子对他来说,毫无挑战性,尤其对方的反诉律师还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池槿忧跟着他们进到法庭的时候,对方的辩论律师正口若悬河、口齿伶俐地说着什么,十分有气场,看得出来优势往他一边倒。另一边的律师却毫无动静。 现场肃穆庄严。 罗方祈小声笑着跟顾雪婷讨论:“瞧瞧,手下败将最后的挣扎,何律师还没说话呢,他就慌成这样了。” “那可不,也不看看他的对手是谁,我敢保证,咱何大律师,三句话就能堵得他哑口无言。”顾雪婷自信满满。 池槿忧循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只见被告席一方的律师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仔细一看,还能看到他眸底明显的困倦乏趣。 他的双肩呈慵懒松散状态,微微斜靠着椅背,左手搁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抠着文件页面角,另一只手杵着下巴,紧抿的薄唇透着薄凉的冷漠。金框眼镜下的眸子,浮着一层淡默与不屑,一身毫不掩饰的狂傲,一种强者的气息由内而生。 对方结束辩论,法官让被害方律师反驳时,池槿忧看到他站起来。 他起身的那一刻,刚才的慵懒在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势的压迫。 隔着一段距离,池槿忧都能感觉到他强悍的气场,更不用说那位与他对立的律师了。 他的身高无疑是出挑的,一米八七左右,这足以让他俯视全场。他穿着白色西装衬衫,黑色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搭在扶手上,身材看起来偏瘦,但举手投足中,隐约可窥见肌肉线条。在他身上,池槿忧看不到那种弱不禁风的瘦弱感,相反对方透着一种不可小觑的危险气息。 而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池槿忧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律师。跟他比起来,对方律师刚才的辩论瞬间逊爆了。 池槿忧愣住了,目光牢牢落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的一举一动与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脑海里。池槿忧在心里反复琢磨揣测,将其吸收成为自已的一种东西。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炙热明显了,何昭墨都感觉到了。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罗方祈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看到池槿忧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昭墨,那眼神,直勾勾的。罗方祈慌了一下,以为她妨碍到他了,连忙拍了她的肩膀一下提醒她。 池槿忧回过神来,一抬头,就对上何昭墨眉头紧皱的眼神。✘ᒐ 他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池槿忧顿了一下,这时罗方祈暗示她可以走了,她便跟着他们离开了法庭。 罗方祈原本想请她吃饭的,被她拒绝了。律师事务所她也不用再去了,让罗方祈送她到路边后,她就自已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池槿忧没有立即回家,上车没多久就接到陆姝敏的电话,便转去了她家里。陆姝敏一个人在家带娃实在是太无聊了,把池槿忧喊来之后,多了一个人照顾小朋友,顿时,她就有心情出去玩了。 于是,池槿忧帮忙带娃。陆姝敏跟被放出来似的,撒欢地玩,嘴里一个劲跟她抱怨,女人生了孩子太可怕了,一点自由都没有,再也不是自由之身了,无数次她都想把孩子塞回去。 她嘴上如此念叨着,但池槿忧看到的还是她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 母亲可能都是如此吧。 陪着玩了一下午,还跟着享受了一顿大餐,晚上八点钟,池槿忧才回去。 [5] 怀里抱着两只陆姝敏从娃娃机里抓出来的小玩偶,池槿忧上了电梯。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在隔壁的房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池槿忧愣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男子身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他穿着一件深棕色大衣,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则在手机上打字,他的手指细长白皙,单手打字的动作很流畅,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他停下打字的动作,侧头扫了她一眼,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一道光。 “你好。”想着在法庭上见过,池槿忧颔首打了个招呼,余光一看到他的行李箱,再联想到隔壁这两天的装修,她幡然醒悟,猜测地问,“你是刚搬到这里的吗?” 何昭墨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里,有着他也没察觉到的专注。 “何先生?”池槿忧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听他们称他何律师,她就这样喊他了。 “池槿忧,你还记得我吗?”何昭墨走到她跟前停下,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池槿忧顿住:“你认识我?” 何昭墨眉头蹙起,他换了个站姿,将脸上的金框眼镜取下来,他微弯身子,低头凑近她:“池槿忧,你好好看清楚,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池槿忧不明所以,困惑地看着他。 摘下眼镜后,他的身上少了一丝凌厉的气息。没想到眼镜掩盖下的,竟是一张清贵俊雅、温和细腻的面孔,这与他在法庭上的形象大相径庭。 “你是?”池槿忧歪头不解。 “我是何昭墨。”他一字一顿,强忍着怒意,咬牙切齿道。 “何昭墨?我应该……不认识你。”池槿忧念了他的名字,疑惑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池槿忧,你竟然把我忘了!”何昭墨瞬间恼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瞪着她的眼睛里燃着两团火花,想对她发火,又强忍着克制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不记得我了?你竟然敢把我忘了,池槿忧,我还跟你同过桌!” 池槿忧疑惑地歪着脑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气死我了!”何昭墨气得直接甩门进屋。 池槿忧眨了眨眼睛,看着被他遗忘在外面的行李箱,这是被主人抛弃了? 屋里,何昭墨烦躁地扯着衣领,将大衣脱了往沙发上一扔,他双手叉腰,气得团团转:“我的行李箱呢?” 想起行李箱还在外面,何昭墨气冲冲去开了门,就见池槿忧的手停在半空。 显然,她是准备敲门的。 “你的行李箱,忘了。”池槿忧顿住,看着他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形象。 衣领扣子被解了几颗,露出白皙的皮肤下精致的锁骨,头发乱糟糟的,却莫名有种别样的帅气,原来长得好看,确实是可以“胡作非为”的。 何昭墨深吸了口气,将行李箱抢了过去:“我知道,谢谢。”赌气似的口气,说完就再次把门关上了。 池槿忧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施施然回自已屋里去了。 听到外面的关门声,何昭墨背靠着门板,慢慢滑了下来。坐在地板上,他垂下了头,额前落下的几缕发丝遮挡了眼睛,他低声自语:“何昭墨,你竟然对她发火……” 高中的时候,何昭墨并不是跟池槿忧毫无交集的。前两年,他只关注她,但高三最后半学期,池槿忧被从七班调到一班,重点培养,他们就此有了交集。 当时,她是他同桌。 跟别的同桌不一样,他们俩坐一起后就没说过话。 他没跟她说话,她好像也当他不存在似的。半学期,两人说的话,何昭墨十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报考志愿的时候,他还特地报了跟她同一所大学,结果呢,她竟然在最后上交志愿表的时候,重新填了国内的一所大学。而他何昭墨,志愿填的是国外的学校…… 毫无悬念,凭他们的成绩,轻而易举地分别考上了。 接下来四年的时间,他跟她再没有交集。 何家有规定,每个人都必须进部队至少待上两年。高中毕业后,他先进了部队,两年后才去了国外读学。 两年,他就学成归来了,无意间看到了她在电视里出现后,找到她的微博,才再次跟她有了网络上的交集。 往后五年,他进入律师界,需要学习接触的东西太多,只能专注工作,还经常出差,一离开就是几个月。 一直到现在,他跟她才算有了实际性的真正“接触”。 他惦记她整整十二年,而她竟然对他毫无印象?想到这儿,何昭墨心肌都要梗死了。 [6] 池槿忧回到屋里,就一头栽进书房里,将今天对律师的见解与感觉给记录了下来。翻开剧本,她揣摩读了几句台词。读到一些法律专业词汇时,她的脑海里不自主地涌现出何昭墨在法庭上说的话。 她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已,回想着法庭上的他的言行举止,她试着模仿他念台词,说完她自已都愣了一下,貌似,跟他太像了…… “何昭墨……我认识吗?”镜子中的女人,眸里满是困惑之色。 不过,池槿忧想起一件事。她出了浴室,打开电脑,上了微博,给“何以解忧”发了条消息。 只是这一次,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她等了一会儿,就离开电脑去洗澡了。 何昭墨给她的消息设置了特别提醒,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她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池槿忧: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何昭墨撇撇嘴,不开心,不想回她,免得她感觉出他语气不对而胡思乱想。 他关了手机,转身拉着行李箱进卧室。 早上七点钟,池槿忧如常到小区公园跑道上跑步,远远就看到前面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帽檐遮住了对方的脸,他戴着耳机,不疾不徐地跑着。 她慢跑着过去,在拐弯口的时候,才看到那人的面孔。是他?隔壁刚搬来的新邻居,何昭墨。 何昭墨虽然戴着耳机,但身后跟着一个穿白色运动服的小不点他还是能注意到的,原本他该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一起慢慢跑的,但不知怎么,心里一直堵着口气,他索性加快速度。 看着距离自已越来越远的身影,池槿忧依然慢悠悠跑着,心里想的是男女体质的差异果然很悬殊。 跑到中途,怕自已跑太快她跟不上,何昭墨放慢了脚步。他低着头跑了一会儿,转过身想看看她追上来没有,结果转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 他立马停下来,扫视四周,依然不见她的踪影。正困惑之际,他一转回身,就看到池槿忧一声不响地出现在他跟前,他一怔,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你!”在法庭上伶牙俐齿,经常怼得别人无话可说的何大律师,在面对池槿忧的时候,竟然话都说不清了。 池槿忧不解地看着他。 何昭墨皱着眉道:“你怎么会在我前面?” 池槿忧摇头:“是你追上我了。” 她只是往边上停靠了一会儿,回头就看到他跑过来了,见他停下,她才走过来。 何昭墨没说话,倒是池槿忧,站在他跟前,明显有话说,果不其然,不等他询问,池槿忧就开口了:“我想了一夜。” 池槿忧对着他,没来由地吐出这么一句。 “嗯?”何昭墨眉头蹙起,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还是没想起来你是谁。”池槿忧很认真地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诚实与真挚。 何昭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特地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就是为了说这句话?还想了一夜!何昭墨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他深吸了口气,警告自已一定要克制住,不能发火,想他何昭墨在律师界敌手屈指可数,面对再凶残的犯人的挑衅,他都能不动声色,稳重如山。 谁能想到,池槿忧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暴跳如雷。 “这种话,你不必告诉我。”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何昭墨阴沉着一张脸转身就走了,心里却有团火一直旺盛燃烧,何昭墨气得对着空气挥了一套军体拳。 池槿忧望着他边走边挥拳的背影,也没有打扰他的锻炼,往反方向跑步去了。 [7] 这两天为了电影做准备,池槿忧一直在家里研究剧本。这会儿,冰箱里的食材差不多都空了,到下午四点钟,她出门去了小区商场买东西。 推着购物车,池槿忧在蔬菜区挑选花椰菜,有着保鲜膜包裹住的花椰菜外面还罩着一层泡沫网,她拨开来仔细看了看,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这些花椰菜明显放了一段时间不新鲜了。她来这边买过几次菜,其他食材都很新鲜,没想到会因为一个花椰菜而败坏了她对这个商场的好感。 池槿忧将花椰菜放了回去,却不料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起了她刚才放回的花椰菜。 池槿忧的目光下意识追过去,就看到拿走花椰菜的人是何昭墨。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她到哪儿都能见到他。 何昭墨看了花椰菜一眼,就放进了购物车里,推着就要往前走。 池槿忧下意识地把他拦住。 “等一下,这个花椰菜好像不太新鲜了,你换其他菜吧。”池槿忧出于本能提醒他,原以为他会反驳或者不相信,却不料他很平静地说了句:“我知道。” 池槿忧不解,他明知道不新鲜还买?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何昭墨凝视着她,低沉的声音透着他独特的嗓音磁性,他说:“我想知道,你会不会提醒我。” “所以?” 何昭墨将花椰菜从购物车里拿出来放了回去,头也不抬道:“虽然你提醒了,但我还是很生你的气。” 说完,他看了她一眼,推着购物车就走。 池槿忧眸里是掩饰不住的困惑与茫然,这位何律师,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孤僻古怪。 池槿忧继续逛了一会儿,中途跟何昭墨撞了好几次面,他都故意忽视她,当着她的面转了方向。这种赌气又幼稚的行为,着实让池槿忧捉摸不透。 何昭墨强迫自已不去看她,目光却不自觉四处寻找她的身影,表面上他一直在躲避她,实际上却在她的周围徘徊。 明明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一点印象都没有,以他的自尊心,根本不会允许自已再去注意她。 但鬼使神差地,他的目光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何昭墨知道自已中毒了,一种除了池槿忧外就无药可解的毒。 望着正在专心看饮料商品的池槿忧,何昭墨深叹了口气,他真觉得自已疯了,竟然连她挑东西都觉得那么好看。 为了不让自已往跟踪狂变态那方面发展,他克制着自已,却在准备推购物车走开的时候,只一眼,瞳孔一缩,他猛地冲过去。 池槿忧在挑饮料的时候,一对情侣打打闹闹推着购物车走了过来,男生推着购物车,不小心撞到了高耸的罐装橙汁汽水塔,摇摇欲坠的汽水塔瞬间轰然往她的方向倾倒! 池槿忧听到一声女人的惊呼,她抬起头,还什么都没看清,一道黑影蓦地蹿到她跟前。 强而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锢住,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手覆盖在她的后脑勺上,摁着她低下头,紧接着她就感觉到头顶上有什么重物砸了下来,却没有砸在她身上,有人替她抵挡了。 池槿忧被拥着护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激烈加快的心跳声隔着他的衣服,震动了她的心。他温热的鼻息吐在她的颈肩,让她退缩着避开。 “别动。”何昭墨低着头,下巴抵在她肩上,放在她后脑勺上的手加重了力度,强硬阻止她的躲避,他贪恋着她身上的气息,久久不愿将她放开。 想拥她入怀里这一刻,他已等待多年了。 富有磁性沙哑的低沉嗓音,让人听了不自觉手脚发软,池槿忧越发不自在,这种感觉让她很陌生,心里感觉有根羽毛在轻轻地撩拨,让她想挣脱又想抓住。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没事吧?”一道慌张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就近的两个售货员担心紧张地走过来。 何昭墨这时才微微松开了池槿忧,却没有让她挣离他,手臂自然环着她的肩,他搂着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他抬起头,冷冽的眸子斜扫了那两个售货员一眼。 售货员心猛地一颤,害怕得不敢直视他。 “把你们经理叫来。”何昭墨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威迫,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更是让人不敢怠慢。 两个售货员看着满地狼藉,以及刚才亲眼看见的一幕,清楚地知道事情的重大,忙联系商场经理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