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墓前已经没有了孟疏雨的身影。
只剩下那座简陋的新坟。 烈烈寒风中,木碑都被吹得有些歪斜。 宋昭礼看了好久,默然上前轻轻将墓碑扶正。 孟府。 孟疏雨坐在自己的闺房里,看着吴伯给的那些纸张。 然后花了一整夜将证据整理好,写了一纸诉状。 她心知肚明,太子一党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无异于蚍蜉撼树。 为今之计,只有进宫告御状,将此事在皇帝面前捅破! 让太子一党,再无法官官相护! 抱着这样的念头,孟疏雨在第二日早朝时,借着昔日同僚好友之力顺利到了大殿。 金灿灿的殿堂里。 一身素衣,墨发披散的孟疏雨,显得格格不入。 她却只是跪了下来,双手捧着诉状高喊:“陛下!臣女孟疏雨,有冤情要禀奏!” 听到这话,众朝臣脸色皆变。 尤其是以翰林院大学士苏父为首的太子一党。 不等孟疏雨再说话,苏父就先开口:“御状岂是你想告就能告的?自古以来,告御状者在面圣前,必须肉身滚过钉床。” “孟疏雨,你如此胡闹,是觉得孟府之罪还不够深重吗?!” 这话一出,其他朝臣也跟着议论纷纷。 “苏大学士说的对啊!再说那四五尺长的钉子,恐怕滚过去也会没命。” “孟家就剩她一个人,估计是受不了,疯了吧!”3 这些言论,孟疏雨充耳不闻。 她只是对着皇帝,再次叩首:“陛下!臣女孟疏雨,有冤情要禀奏!” 闻言,宋昭礼的眼里多了些别的情绪。 他没想到,孟疏雨竟然如此执着,甚至不惜来告御状。 这时,高台之上传来皇帝威严的问话。 “孟疏雨,你想好了吗?你就不怕,你父真的有罪?”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孟疏雨就给出了答案:“禀陛下,臣女心意已决。” 话落,皇帝也不再问,只让人铺设钉床。 御前伺候的人,手脚麻利。 很快,钉床就已铺好。 文武百官看着锋利的钉尖,没人相信孟疏雨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会有如此胆量。 可下一秒,孟疏雨便赤着脚,毅然决然走了上去。 踩上去的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长钉穿透皮肤,直接扎入了骨肉! 霎时,血流如注! 钻心的疼瞬间袭来,孟疏雨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毫无血色。 可她一声都没叫,泰然躺倒在钉床上,朝着御前的方向滚了过去。 第一圈,她那身素白的衣裳就开出了数不清的血花。 朝堂上,抽气声此起彼伏。 旁人光是看着,都浑身战栗,背脊发凉。 可孟疏雨却从始至终都很安静,一声没吭。 纵然脸色惨白,额前疼出的冷汗豆大一颗,她前进的动作都丝毫没有停顿过。 不知多少圈过去,孟疏雨的衣裙已然被染成了一片猩红。 宋昭礼看在眼里,面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漫长的钉床滚完,整个朝堂都一片死寂。 苏父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孟疏雨跪着,一步步艰难地挪到了御前,深深叩拜。 很快,便有太监将状纸呈到皇帝眼前。 良久的沉默过后。 皇帝沉怒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彻查太子一党结党营私之罪!” “大理寺卿孟靖远无罪,孟靖远之女孟疏雨官复原职。” 天子一怒,朝臣立刻跪地:“陛下息怒。” 宋昭礼却没动,他只看着孟疏雨身上还在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眸色越来越沉。 而守在一旁的太监,见孟疏雨一直没有动静,忍不住提醒:“孟姑娘,还不赶快谢恩。” 可她还是维持着深深的叩拜姿态,一动未动。 只有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在青黑色的地砖上不断蔓延。 这样的安静,让人心悸。 宋昭礼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疾步走过去就想将人扶起。 可刚伸手碰到她时,孟疏雨整个人便朝另一旁直直栽倒下去。 墨色长发之下,她面色如纸,没有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