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握紧了手中剑:“奴婢早就说过,要回一起回,要死一起死!” 话音刚落,敌兵的刀便朝紫兰挥来。 苏媞奋力推开她,以剑抵挡:“你立刻回京请旨增兵!这是军令!撤!” 紫兰捏着手中的头发,咬牙应声:“是!” 仅剩的将士们跟着苏媞,为紫兰开出一条甬道,看着她远去,而他们一个个倒下,手中依旧紧握着刀枪。 苏媞每一次挥剑都越来越吃力,四肢也随着鲜血的流失越渐冰凉。 “跪下!跪下!” 不知何时,周围只剩下敌兵的叫嚣。 苏媞喘着气,猩红的双眼扫过逼近的敌人,冷凝的目光中只有睥睨尘土的高傲。 突然,几支箭穿过先锋的遗体,刺进苏媞的胸口。 苏媞踉跄站稳,握紧剑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先锋他们一般刺入脚背,迎风挺直背脊。 她眼眸逐渐涣散,只留下一句铿锵余音:“晏家后人,宁死不跪!” …… “轰隆!” 京城的夜空几道响雷划过,睡梦中的秦观惊坐而起。 不等他反应,胸膛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 这种痛就像铁水熔着骨血,连心脏的跳动都带着窒息的抽离感。 秦观揪着衣襟大口喘息,额间脖颈青筋凸起。 好半晌,他才缓和过来,看着窗外漆黑夜色中,一颗突然坠落的流星出了神。 天色刚亮。 秦观一如既往出府准备去军机处处理军务,可刚出府门,一道急促地马蹄声渐渐靠近。 他抬头看去,竟见身着戎装的紫兰策马而来。 她几乎是摔着下马,脸上干涸的血和污泥盖住了她苍白的脸。 “将军……快,快去救小姐……” 秦观眸光一紧:“你说什么?” 紫兰强忍浑身疼痛,字字泣血:“两月前,小姐进宫请缨出战,但前些日子被敌军偷袭,困于城中……” “胡闹!” 秦观震怒一声,言语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和不安。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媞居然胆大到领军征战,沙场刀剑无眼,若是出了什么事…… 秦观不敢再想,跃上马后奔向皇宫。 当晚。 秦观带领三十万援军全速南下,奔赴建州。 他紧握着剑柄,摩挲着似是想找到一丝安心,可心口那空荡的一角还是疼痛难忍。 秦观望着远方,眼神渐深。 “建州城危在旦夕,全军全速前进,支援建州!” 姝宁,等着我! 三日后。 几乎不眠不休的三十万大军赶到建州城,然而这里什么没了。 没有敌军,亦没有晏家军,尸横遍野,荒凉的如同乱葬岗。 “将,将军……” 这时,紫兰噗通一声跪下,通红的双眼怔望着不远处如松柏屹立不倒的人。 秦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呼吸陡然一滞,连同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凝结。 城门下,站立一个着身中数箭、穿着银白盔甲的熟悉身影。 微风吹来,掀起那人垂落的黑发,一张不屈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秦观瞳孔骤然一紧。 那是……苏媞! 第11章 正值春日,秦观却觉每一缕风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他站了很久,才艰难地迈开双腿走向城门下那消瘦的人儿。 苏媞惨白的脸上满是干涸的血与污泥,她睁着无神的双眼,绷紧的唇似是在坚守身为将领的最后一丝骄傲。 秦观艰难抬起手,犹如对待易碎物般触碰那张脸。 冰冷的触感像是烈火,烫的他掌心颤抖:“姝宁,我来了……” 沙哑的呼唤被风吹到苏媞的耳边,可她就像座石像,毫无反应。 几乎是瞬间,秦观的心全然崩塌,懊悔、自责与悲痛如山将他压倒。 他双眼充血,将苏媞揽入怀中:“有哥哥在,哥哥带你回家……” 紫兰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目睹一切的将士们纷纷下跪,神情悲怆地凝着傲然不屈的女将军。 “噌”的一声,秦观拔出刺在苏媞脚上的剑,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城内。 她好轻。 犹如天边的云,好像会在下一瞬随风而散。 秦观一步步走着,每一次迈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痛的他呼吸艰难。 隐约中,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女童声音。2 “姝宁长大后也要像爹一样做大将军,保护百姓,保护哥哥!” “哥哥,你娶妻以后,会不会不要姝宁了?” “哥哥啊……” 一句一句,化作无数泪光汇聚在秦观血红的眼眶中,连同撕裂般的悲鸣也哽在喉内。 突然,一阵山洪般的喧嚣传来。 众将士立刻警惕起来,四处寻探间,发现敌军挥着战旗从不远处的山头涌了过来。 秦观收紧双臂,眼中掀起比以往更冷酷的杀意。 “诛尽杀绝。” 顷刻间,两军交战,厮杀声震天。 将士们似是都争着一口报仇雪恨的气,所过之处皆是敌兵断臂残肢。 不过月余,秦观的大军便将建州的倭寇铲除殆尽。 营帐内。 秦观看着沙盘图,因为多日未眠,憔悴的脸庞遍布清渣。 这时,副将走了进来:“将军,我军擒获敌兵首领上野平!” 闻言,秦观眉目一沉:“带进来。” 话落,两个兵卒压着被五花大绑上野平进来后将他按跪在地。 即便被擒获,上野平脸上也没有丝毫慌张,反倒一副做客般的自在。 他看了眼帐中的晏字军旗,用着蹩脚的中原话戏谑道:“你们朝廷里只有姓晏的将领吗?” 秦观睨着他,平静的眸子深不见底:“一个月前,是你率兵围困了建州城?” 上野平像是在回想件骄傲的事,侃侃而谈:“那是我最光荣的战斗,尽管对手是个女将,不过我还是后悔,不该把她杀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一怔。 秦观脸色骤变,冷意在血丝遍布的双眼翻涌。 上野平根本没在意,甚至露出个邪笑:“那女将比城里的女人都要漂亮,要是她肯投降,我就把她带回去做二夫人!” 话音刚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剑便横在他脖颈间。 上野平终于有了丝慌意,但还是故作冷静看着面前满眼杀意的秦观:“你要干什么?别忘了,你们朝廷是不杀降将……啊——!” 手脚被挑断筋骨的剧痛让上野平痛苦的哀嚎起来。 秦观冷眼看着痛的在地上翻滚的人,语气冷冽:“晏家军前,无降将。” 第12章 六月二十二。 倭寇彻底被扫除,秦观带领大军准备返京。 拔营时,先锋唐庆不见秦观,下意识地朝不远处的山坡望去。 暮阳下,秦观独自站在山坡上,风扬起他的披风,背影透着一种难言的孤寂。 “看什么呢?” 副将杨安走了过来,顺着唐庆的方向看去,神情一暗。 唐庆叹了口气:“自从平了战事,将军每天都在那儿站上两三个时辰,许是在想姝宁小姐了。” 杨安也不免感叹:“前两日我无意间看见将军对着姝宁小姐的剑落泪,我跟着将军这么多年,还是头回看见他哭。” 苏媞的遗体早已送回京城,而秦观只将她的剑日夜带在身边。 唐庆犹豫了会儿后朝秦观走过去。 阳光下,不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小路上偶尔路过曾经逃难,如今返乡的百姓。 海风袭来,吹的秦观眼眶发涩。 “将军。”唐庆小心地叫了声。 秦观下意识敛去眼中情绪,面无表情地让人看不出他有何不对。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启程返京。”秦观语气淡淡。 唐庆应了声,目光落在面前的山海之景上。 他忍不住道:“若是姝宁小姐还在,看到如今的太平,一定会很开心。”8 说完,唐庆才觉自己说错了话。 然而秦观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言语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她会的。” 六月二十七。 秦观大军凯旋。 皇上感念苏媞为国捐躯,特追封其为车骑将军,加封秦观为镇国威武大将军。 向皇上复命后,秦观便回了将军府。 面对一切如旧的府邸,他眼底划过抹陌生。 不知不觉,秦观走到了沁春院。 当推开院门那一瞬,他恍然看见穿着劲装的苏媞在院内舞剑。 见他来了,离开收起剑活泼一笑,清脆地叫着“哥哥”。 可眨眼间,那明媚的身影消失不见,秦观眼中的希冀也顺时凝固。 他抑着满心钝痛,走进苏媞的房间。 每日打扫的房间一尘不染,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似是正等着主人回来写字作画。 秦观走到梳妆台前,微颤的手拿起桌上的木梳。 梳齿间,还缠绕着几根青丝,仿佛今早还有人用它梳头。 秦观嚅动着苍白的唇:“姝宁……” 无人回应。 原本狭小的房间好像成了山谷,将他沙哑的呼唤放大了数倍。 几乎是瞬间,秦观压抑数月的悲痛如泉涌上。 他瘫坐在椅子上,将木梳紧握在手贴在胸口。 秦观咬着牙隐忍,泪水却从眼角滑落:“对不起,对不起……” 苏媞的一颦一笑在他脑子里不断闪过,时至今日,他才恍悟自己失去了什么。 痛、悔、愧和怜犹如万箭,刺穿他的心脏。 院外的丫鬟小厮听着里头一声声沉瓮的呜咽,皆默默淌泪。 入夜,烛火摇曳。 秦观伏在桌上,昏沉的脑袋重如千斤。 意识模糊间,他似是看见苏媞推门走了进来,清丽的脸庞满是担忧。 “平澜……” 她轻唤一声,缓缓伸出手抚向他的脸。 “姝宁!”秦观蓦然抓住那只手,抬起通红的双眼。 当视线清晰后,才发现眼前的人并非苏媞。 而是林婉蓉。 第13章 秦观立刻收回手,起身敛去眉眼间的落寞:“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听着他言语间的疏离,林婉蓉面色一沉。 她维持着世家小姐的端庄,问道:“你用所有军功,求皇上退了你我的婚事?” 秦观沉默了瞬后才开口:“我已向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