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苏奴都很沉默,低头弯腰的弧度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姜木不由感叹苏奴成长得极快,难怪能让原越从百般嫌弃,转成原越登基后都特意给他御前总管的位置。 然而世事变迁。 她如今却只是一个小小贵人,性命不由自己掌握,身怀秘密,危机总是朝她接踵而至。 行至白玉阶前,高大的养心殿就在眼前。 “奴才这就去叫醒陛……” 姜木睁大眼,急急说道,“不行!” 说完她就后悔了,连忙想要解释。 苏奴却责怪自己。 “是奴才欠考虑了,怜贵人细心,断不愿惊扰陛下。所幸陛下睡下许久,怜贵人不妨多等待一会儿。” 苏奴提议让姜木去偏殿等,抬眸看眼姜木话风一变,说自己有事要忙就退下了。 姜木心跳逐渐平复,心情有些复杂。 看来纵使是御前大总管,苏奴还是如从前那般亲和,并不因为身份而拿捏失宠的小小贵人。 这样善良的苏奴跟在原越身边,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日夜与喜怒无常的原越相伴。 苏奴的处境定然不好过。 可是姜木根本帮不了苏奴,她还有她的危机要度。 顷刻间,姜木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太监的脸上。 就是他了。 管事的徒弟,小才子。 她忽而对着那些太监们温柔的笑了笑,使他们受宠若惊。 ![]() 无人知晓姜木此时在想着什么。 小才子啊…… 好名字。 不过…… 今日就得死。 立刻,马上。 第21章 管事徒弟死! 小才子会死。 但只会意外死去。 和姜木无关。 姜木还是姜国最尊贵的小公主时,她身边一个太监失踪,父皇都要亲自查明。 哪怕最后查明太监是失足死在井中,父皇都要排除掉是别人假意营造意外的可能。 姜木还记得慈爱的父皇那时脸色严肃极了。 “木儿,站得越高时,身边发生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哪怕是屋里的摆设动了一丝,你都一定要以最坏的结果去揣测!若不是刺客潜入,就是身边人作祟!该杀就要杀!该管就要管!” 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抬起她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迷茫极了,“父皇,木儿又不是您,怎会有人害木儿呢?” 姜皇抱紧了小姜木。 “傻孩子,谁让你是父皇的宝贝呢。” 所以从姜木得知小才子是养心殿的洒扫太监开始,她就没打算自己动手。 她不仅自己不动手,她还要让这件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小才子的死亡! 说来姜木还要感谢苏奴,不知巧合还是运气,他刚刚的态度让这些惯常喜欢见风使舵的太监们奉承至极。 姜木不过递了句话,小才子就拍着胸膛百般拍姜木的马屁。 就连姜木不慎掉了个东西,小才子都争着抢着去捡,然后讨好的擦擦不存在的灰尘,将纸递了回来。 他泛着油花的脸上谄媚至极,“怜贵人!奴才卑贱,仔细别脏了您的纸!” 姜木漫不经心的接过。 小才子舔着笑脸,心里暗骂。 这个该死的怜儿还挺有贵气的作派,瞧着好像真像那么回事! 要不是他见过身为宫女的怜儿,谁会认为这样的怜贵人不是富贵出身! 呸!被师父惦记成那样,没准早就被师父得手了!在这装什么呢! 以后总有她哭的时候! 姜木展开纸张,随口问道,“你识字吗?本贵人都不太知道这上面写着什么。” “奴才不才,曾经学过几个字!” 小才子仔细一看纸上的字,顿时心中嘲笑。 瞧瞧,装得再像,还不是大字都不识几个! “上面写着什么?” 小才子嘴角微不可闻的一撇。 他一看纸上的字就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怜贵人不识字还随身带着这纸,不就是虚荣心作祟吗! 这样的人不光好拿捏,还极为容易讨好! 一点难度都没有! 小才子做惯的,所以他立刻滔滔不绝道,“回贵人,这是文人称赞您的诗文呢!您还别说,奴才前日出宫办事,没少看到夸赞您绝色的文章呢!” 姜木佯装得意的抬起下巴,“这算什么,庆功宴的时候,就连一品大人都说要为本贵人写诗!” 小才子心道果然,哪怕再不屑他都嘿嘿一笑,也懒得费心思想,反正这个废材也听不懂好坏。 所以他直接按照纸上的内容开始拍马屁。 “怜贵人当然绝色!如今原国上下,无人出其左右!您若是出宫,就知道满大街都以您为荣!您是不知道啊,如今大街上没点钱买胭脂水粉的,出门都得被人指着脑门嘲笑!” 姜木嫌弃的挥了挥手,“不会吧?难道她们一点妆都不化,那得长成什么样子啊!” “丑陋极了!”小才子立刻顺坡就驴,滔滔不绝,“现在谁还不向怜贵人学习啊!容貌五分像怜贵人都绝色至极!可还有那不作为的,岂不就是异类!从古至今,异类都是要被烧死的!” “怜贵人您是不知道,奴才前日出宫时还见到一女子脸上白白净净!嘿!那丑得简直是令人发指!” 姜木没点头,佯装矜持,“也不一定不学本贵人就是丑陋之人,宫中的姐姐都那样美貌,本贵人怎敢自居。” “tຊ怜贵人千万别谦虚!您的容貌都是陛下和众位大人亲口承认过的!更何况啊,宫中的娘娘们貌美当然都是学贵人您的!” “天啊!”小才子说到激动处直拍大腿,“谁不学您!谁不学您就是丑陋之人!怜贵人何必妄自菲薄!要奴才看啊,宫外的奴才管不了,但要是宫里的,奴才定要骂上一句丑八怪不可!” 一直很捧场的姜木忽然不说话了。 小才子不解,“怜贵人,您这么貌美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以为姜木又在故意矜持,嘴里滔滔不绝的赞叹。 忽然间,一声怒喝乍出。 “放肆!哪来的奴才大放厥词!” 讨好的惯性让小才子转头训斥道,“大胆!这是苏公公都要敬着的怜贵人,谁敢在这随意大呼小叫!” 猝不及防间,小才子和一只白猫对视上。 太后抱着白猫,雍容艳丽的脸凝如冰霜,眼里满是怒火。 “……” 小才子怒意凝固。 姜木平静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小才子这才“噗通”一声猛的跪下,死命扇自己巴掌,“太后娘娘饶命!奴才还以为是哪个宫女才出言不逊!” 太后听闻,更气更怒,“怎么!哀家若是宫女,你是不是要骂上一句丑八怪啊!” 小才子方才的话太后听得一清二楚。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指着她的鼻尖骂。 太后自小就是被人夸惯了的美人,什么时候被人说过丑陋! 小才子面如死灰,连忙磕头,“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奴才不是在说您啊!给奴才一千个胆,奴才也不敢有丝毫冒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明鉴啊!” 忽听身旁轻飘飘传来一道声音,“你这刁奴,冒犯主子不想着谢罪,还在这暗骂主子糊涂,明鉴这个词是你能用的吗?” 太后可是一人之人万人之上,谁都会跟风姜木,只为讨好原越,唯独太后不需要。 从庆功宴时有人提出写诗,姜木那时虽然害怕原越害怕到不行,却已经想好如何对付这小才子。 果然,小才子上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