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尽是怒意,斥责道:“放肆,本宫是朝阳公主,你敢如此对待!” 主位上,皇帝和皇后端坐着,面容都是带着愠色。 皇后蹙眉起身,眉眼冷漠:“苏槿柔,本宫问你,这玉佩究竟是何人的?” “冒充公主该当何罪?” 苏槿柔挣扎的动作停下。 倏地,她明白了什么,骤然冷笑。 “我这个公主不是母后您亲自册封的吗?而这玉佩,也是当初母后放在儿臣襁褓中的。” 笑声传入耳中,皇后更怒:“住口!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本宫问你玉佩一事?” “你连玉佩内有暗扣都不知!” 苏槿柔愣住,回想起前几日皇后召见她。 皇后问道:“做公主的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苏槿柔点头,笑容幸福:“曾经颠沛流离,但好在如今苦尽甘来。” 皇后垂眸,眼底微颤。 半晌平静抬头,继续问道:“你那玉佩保养得当,看来甚是珍惜。” 苏槿柔不解,但乖巧回应:“因为这是母后赠予的,柔儿从不离身。” 皇后眸光一凛,接着话问道:“那柔儿可有发现玉佩有何玄机?” 苏槿柔懵了,她从未听姜湘念说过。 “那玉佩龙凤呈祥……晶莹温润。”她心虚回答,不敢抬头:“定是母后用来祈福保护的。” 思绪回笼,苏槿柔轻笑,终于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就听见皇后拍案而起:“屠户之女胆敢冒充公主,以下犯上,死罪!” 苏槿柔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台上。 可仅一瞬,她便咬牙质问:“是,我的确是假的,难道你们就没有错吗?” 音落,皇帝和皇后皆是脸上骤变:“你说什么?” “如若在我进宫的时候,你们便去查,早就发现姜湘念才是公主,可是呢?” “你们偏偏仅凭一块玉佩就信了我!” 还未等两人发话,太监便匆匆进来。 “皇上,皇后娘娘,淮阳侯陆止麟求见!” 皇后一惊,想来是查找一事有了结果,连忙道:“让他进来。” 陆止麟面色沉重,大步走进。 皇后着急地看向他身后,却没有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姜湘念呢?可找到了?” 听到这个名字,陆止麟喉中一哽,艰难咽下涌上的腥甜。 他垂眸道:“公主的尸首……已经找到。” 皇后的心中冷下,浑身的力气仿若失去,怔怔坐下。 “不可能……不可能……” 她失神念叨,心脏蓦地传来阵阵剧痛。 那日,姜湘念问能不能唤她娘亲,自己却大声可怒斥她。 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面。 也是最后一次可以听见女儿唤娘亲的机会! “是母后的错。”皇后潸然泪下。 这个向来端庄温婉的皇后,竟不顾形象的痛哭。 她心中对苏槿柔的恨意更加之深。 苏槿柔闻言,却近乎疯癫地大笑起来。 “真是苍天都助我,姜湘念是公主又如何!” “她照样死了,得不到所有人的爱,横死街头!!哈哈哈——” 第十三章 癫狂的笑声回荡在勤政殿。 皇帝龙颜大怒,厉声道:“苏槿柔假冒公主,以下犯上,判处死刑!” “陛下英明。”陆止麟躬身道。 听到他的声音,苏槿柔不可置信地看去。 她怔怔片刻,爬过去拽住陆止麟的衣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腹中还有你的孩子,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 陆止麟心底无端厌恶起来,一把扯开苏槿柔的手。 他冷眼望着她,嗤声道:“本侯的夫人,从始至终只有姜湘念一人。” 苏槿柔瘫软在地,心如刀割。 …… 大牢内。 陆止麟将牢门关上,站在门外冷漠地看着狼狈的苏槿柔。 “为何骗我?”离开前,他撂下此句。 苏槿柔抚着肚子,自嘲一笑。 “我曾经很羡慕姜湘念,凭什么她一个孤儿,能够让姜老太一心一意地爱护!” “而我,仅因为是一个女孩,是个赔钱货!” “爹娘成日打骂,甚至想将我卖给一个鳏夫!” 说着,苏槿柔眼神一寒,咬牙道:“而姜湘念看似对我好,其实都是施舍,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嘲笑我。” “可偏偏,她居然还是公主,还能嫁给我心爱的人!” 陆止麟呼吸一窒,不动声色地攥紧拳。 “所以你就偷了她的玉佩?” 苏槿柔挑了挑眉,得意道:“那又如何,最起码我当了六年公主,还和你有了孩子。” 陆止麟胸膛气得起伏:“不可理喻。” 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苏槿柔紧紧抓着铁栏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大声吼道:“陆止麟,你不能不管我!难道姜湘念的死你没有责任吗?!” 陆止麟步伐一顿,终是甩袖离去。 苏槿柔瘫坐在地,心如刀子般凌迟。 她苦心那么多年,什么都有了,可唯独陆止麟的心中还有姜湘念! …… 小侯爷府。 陆老夫人端着粥,忧心忡忡地看着跪在祠堂的陆止麟。 “老夫人,侯爷已经三日没有进食了。”丫鬟低声说道。 陆老夫人将粥放在丫鬟手中,叹息着转身慢慢离开。 自从姜湘念下葬后,陆止麟一直是如此。 祠堂内,陆止麟看着自己亲手雕刻的牌位——爱妻姜湘念之位,心止不住的疼。 那日,他去求皇后让姜湘念下葬侯府。 但皇后却称两人已经和离,姜湘念将以公主的身份厚葬。 傍晚,陆止麟才从祠堂走出。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倚玉轩,低低的哭声传入耳中。 陆止麟看去,就见小桃在角落烧着纸钱:“夫人,您在下面一定要好好的,不会再有病痛折磨您了。” 闻言,陆止麟心一紧,问道:“什么病?” 小桃吓了一跳,急忙行礼:“侯爷,奴婢……” 她想起姜湘念往日吐血痛苦的模样,最终红着眼咬牙说出了实情。 “夫人在几年前为您挡剑,被伤及了根本,这些年已经被折磨得病入膏肓!” “可侯爷您,却负了夫人!” 陆止麟顿时想了起来,他身形一晃,脸色惨白。 小桃不管不顾,继续道:“她明白时日无多,您却想与夫人和离,夫人便开始准备棺材,这才找您要五百两银子和离!” ‘轰——’ 陆止麟脑中一片空白,双眼蓄了泪水。 他后退两步,攥紧拳:“不可能……” 说着,仓皇离开。 小桃跪在纸钱面前,低低道:“夫人,下辈子,不要再遇见负心人……” 第十四章 入夜,风雪交加。 陆止麟提着酒壶,从醉春楼虚浮着脚步走出。 “侯爷,下次再来!慢走啊!”醉春楼掌柜在身后呼喊着。 陆止麟接连三日都待在醉春楼,日日将自己灌醉。 此刻,他迷糊着眼,冒着风雪一步步走出了京城。 京郊西山,是埋葬姜湘念的地方。 夜晚的风雪肆虐,陆止麟到公主陵墓时意识清醒大半。 看守的侍卫认出了他,未曾阻拦。 陆止麟跪在墓前,眼眶发红:“湘念……是我对不住你。” 小桃说出真相那日,他几近痛不欲生。 可他却不敢来见姜湘念。 三日前,他亲眼在刑场看了苏槿柔被斩首示众。 可他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却还活着…… 姜湘念在地下,怎么能安心? 四周寂静无声,阴风呼啸。 陆止麟将酒壶中的酒喝尽,倏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入喉中。 鲜血喷射出,陆止麟口中流出鲜血倒地,眼前忽然浮现姜湘念的面容。 他颤巍伸手去触碰,眼前渐渐模糊。 如若可以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