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你是余佳希吧?李进不在家,那我们就找你。” 捏她软肋 男人声音不凶,甚至不高,但就是这种陌生又笃定的冷静,才更让人手脚发寒。 余佳希明知故问:“你是谁?” 男人毫不遮掩:“李进欠我钱,我是债主。” 哪怕余佳希早有预料,这一刻还是汗毛竖起。 男人提高声音:“你不信可以问李进,实在不行就报警,李进还不上钱,我现在比谁都想让他坐牢。” 在此之前,余佳希不是没想过报警,可听这话对方压根儿不怕她报警。 男人:“余小姐是吧,我不是坏人,就是一个倒霉被你男朋友欠债不还的悲催人,我不想难为你,但李进不还钱,我也只能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去上班我只能到你公司门口坐着,你回老家我就跟你一起回老家,你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在栾城读大学,阿姨岁数挺大了,听说心脏也不怎么好,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别吓着她老人家。” 什么叫最温和的口吻说最恐吓的话。 几秒后,余佳希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三个男的,打头的年长,三四十岁,个不高。 三人看见余佳希的瞬间,皆是露出意外之色。 意外一个赌鬼的女朋友竟然可以这么漂亮。 余佳希只开一条一手宽的门缝,出声问:“多少钱?” 男人晃神片刻,“截止今天晚上十二点前,连本带利,四十六万八千二。” 余佳希牙齿控制不住地咬了一下,五秒后道:“本金是多少?” 男人翻手机找了一张图给余佳希看,“三个月内,第一笔拿了二十万,第二笔十五万,后来又拿了个五万五,上面有他身份证也有签字,一笔没还,本金就四十万五千。” “我们是有营业执照的借贷公司,你不要以为我们是放高利贷的,这儿是夜城,每个人都要守法的。” 余佳希盯着屏幕上李进的身份证,半晌:“我没有这么多钱。” 男人也不怒,就一板一眼道:“周四也就是明天,是李进最后的还款日,还不上我们只能采取必要措施,我们在栾城也有公司,你和李进的家庭住址我们也都知道,我的同事会去两位家里说明情况。” 余佳希脸一下就红了:“你别去骚扰我家里人,又不是我欠你钱!” 男人:“那不好意思了,你男朋友欠了我们的钱,而且他借钱的时候就知道还不上会怎么样。” 余佳希沉默半晌:“我只有十万。” 她还不等说拖延筹钱时间的话,男人就斩钉截铁地打断:“四十六万八千二百,这是公司的钱,不是我个人的,今晚十二点前,少到账一毛钱都不行。” 余佳希顷刻提起心:“我没有这么多钱,你逼我也没用。” 男人:“所以我们不会只找你一个人,李进的亲朋好友同事上司,他亲朋好友的亲朋好友,我们都会逐一登门,像你就有十万,大家都帮帮忙,人多力量大,很快就会还上的。” 跟电视里演得穷凶极恶逼良为娼的混混不同,眼前人不动她一根手指头,光用言语就能把她逼上绝路。 余佳希脸也红,眼眶也红,刹那间仿佛回到高中被室友围成一圈,说她偷钱的时候。 要怪就怪你男朋友 她没偷,可钱还是从她枕森*晚*整*理头套里被搜出来,那是她第一次当着老师的面大哭,因为老师说要找家长。 是李进冲进办公室大闹一场,说学校不作为,说老师不调查,难道非要逼得无辜者跳楼才能自证清白吗? 他还当众放狠话,如果余佳希有个三长两短,他要她全寝室的人跟着陪葬,说到做到。 兴许他太说这话时眼中的狠厉太真实,也兴许这个世道就是欺软怕硬人狠就胜,学校调查了几天,给出的结果是寝室里有人栽赃陷害,对方被记了处分,余佳希换了个寝室,李进因为言辞过激,被找家长谈话。 从前李进是她黑暗人生里唯一的一束光,只要有他在,她永远能感受到希望。 余佳希从没想过,有一天这束光会变成巨大的黑洞,她有心拉他出来,却被吸入无边黑暗。 男人看出她的绝望,淡定提醒:“距离十二点还有一小时四十二分钟,新的一天,我们不仅会重新计算利息,还会同时登门问候两边家属,包括你们的朋友同事上司,甚至服务的客户。” 说罢,男人还主动帮余佳希关上门,“你再想想办法,看是筹钱,还是提前跟大家打声招呼,我同事登门也没个准时间,别三更半夜打扰老人休息。” 门合上,男人走去远处打了个电话,余佳希小区楼下,段延坐在黑色巴博斯中,接完电话,他垂目看着手里的手机,等待屏幕再次亮起的那刻。 余佳希给李进打电话,打,关机,再打,关机,她知道无论试多少次都是一样,可视线还是不争气变得模糊。 他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一声不响地消失? 他明知道催债的人会来找她。 余佳希可以自己下水,毕竟男朋友是她自己选的,但她家里人不行,大家已经过得很辛苦了,每个人每天努力的目标,就是不成为压垮身边人的那根稻草。 恐惧到极致,余佳希脑中本能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她跟李进没关系呢?】 房门突然打开,走廊里三个男人抽烟的抽烟,玩手机的玩手机,瞧见眼底湿润的余佳希,又是一波猝不及防地惊艳。 余佳希强忍眼泪,对中年男人道:“我这只有十万,我现在就给你,我跟李进分手了,你们别去找我家里人,跟她们没关系。” 男人迈步上前,“余小姐,我也知道你无辜,但说句不中听的话,谁让你男朋友是这种人,我们挣的就是这种人的钱,而且实话告诉你,还钱的都是这种人的家属。” 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余佳希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男人差点儿就把袖子抬起来,可猛然想到这是谁看上的女人,登时板起脸,把心一横:“你跟我哭穷没用,我也不是有钱人,免不了债,也借不了钱,还有点儿时间,你赶紧找有钱的朋友先借一借,刚我同事打给我,他们已经站在你妈妈家门口了。” 你能借我一些钱吗? 余佳希知道成年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该是眼泪,可这一瞬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 别说一个小时,就是给她一天,一个月,一年,她也筹不到四十几万。 身边都是拿差不多工资的同事,上哪儿找有钱的朋友… 有钱,余佳希在一片朦胧之中,突然想起某张脸。 段延。 如果她找段延帮忙,他会帮吗? 不行,段延本就看不起李进,白天她才冷心冷肺不懂知恩图报,一转头又去从他借钱,段延肯定气死。 捏着手机,余佳希躲在房间里无声大哭,连崩溃都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因为门口有人。 夜里十一点四十二,余佳希手机突然响起,不是李进,是她大姐余佳男。 余佳希从没在这么晚接过家里人的电话,心生不好,赶紧接通:“姐。” 余佳男语气凝重:“佳希,李进跟你在一起吗?” 余佳希绷着:“他今晚加班还没回来,怎么了?” 余佳男:“刚有人给我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余佳希,我以为你出事儿了,赶紧问怎么回事儿,对方说李进欠了他们的钱,让家属赶紧筹钱,到底是不是真的?” 余佳希血位直接降到脚底,脸都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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