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微再次醒来时,已是翌日上午。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 身旁一个人都没有,细听之下,方才能隐约听到从内卫传出来徐湛又沉又冷的声音。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是在故意拦我?” “邹蜜,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报个地址,我让人过去取手机,你不用过来了。” “邹蜜,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 …… 片刻后,徐湛从内卫走出来。 看到慕微醒来,他立刻走上前,关切问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慕微点了点头,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沙哑得根本发不出声音。 徐湛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休养。” 这一次,慕微受了很严重的伤,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 医生光是帮她清理扎到伤口里的花瓶碎片,都花了近一个小时。 慕微短暂地睁开了一会儿眼睛,很快又沉沉昏睡过去,一直等到下午才醒来。 苏醒的时候,看到家里的保姆候在一旁。 见人醒来,保姆立刻惊喜地喊道:“徐总,慕小姐醒了!” 很快,徐湛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慕微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方才半梦半醒中听到的声音,原来是徐湛和这两位警察的争执声。 警方听说慕微苏醒后,专程过来找她做昨晚事发的笔录。 但徐湛顾念慕微还在昏睡,便让人在外头等着,一直拦着人没让进。 慕微受了这么多苦,为的就是将权泽送进监狱。 她只盼着能越早给权泽定罪越好。 她现在的情况远比上午醒来那会儿要好得多,嘴巴里已经能发出声音。 她示意自己可以做笔录,向警方说出了昨晚事发的全过程。 在慕微的描述中,她昨晚订了那个酒店房间,准备在那里跟徐湛庆祝认识九十九天的纪念日。 但权泽不知为何突然闯进来,强行想对她施暴。她反抗无果,受到了对方暴力的凌虐。 鉴于慕微身上有医院开具的伤情鉴定和试图想报警的记录,对权泽的指控一旦落实,他必将遭受法律的严惩。 其实在此之前,慕微曾用慕雨那件事做借口,单独约见过权泽。 她准备了录音笔和针孔摄像头,想诱哄权泽主动说出自己的犯罪事实。 但权泽警惕性太强,任凭慕微如何引导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如果不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何必拿自己冒险?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徐湛让保姆送做完笔录的两位警察离开,径自走到病床前,看了看慕微的神色。 她脸上的伤口前不久刚消下去,现在又添新伤,连嗓子都是哑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徐湛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她算账。 徐湛隐忍住心里的怒气,说:“你住院的这几天,我留在医院里陪你。” “不用,你现在公司里的事情那么多,本来就忙不过来,还是回去处理公事吧,这里有保姆陪我就行。” 徐氏集团庞大而错综复杂,全国各地遍布分公司。 临近年关,各个分公司的账目都汇总到总部,需要徐湛亲自过目。 他每天光是在合同上签字,都要签上大半天。 若是留在医院,只怕后面几天,他都得通宵才能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 人人都惊叹他如此年轻却拥有如此权势,却没人知道,除却强大的家庭背景下,他在工作上花费的精力同样不比任何人少。 慕微担心徐湛坚持,干脆转了个话题。 她看向放在柜子上的手机,问:“这是我的手机吗?” “嗯。”徐湛点了点头,将手机递给她,“昨晚落在房间,今天中午刚送过来,看看里头少什么东西没?” 慕微接过手机看了看,检查一遍后发现一切正常。 只是手机屏幕被摔碎了一块,需要找时间换个屏幕。 徐湛问她要不要换个手机。 慕微摇了摇头,只坏个屏幕就要换手机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太奢侈了。 抬眸的那一刹,慕微看到徐湛眼底的青黑,心脏陡然漏了一拍。 她刚才满心都是权泽的事,压根没注意到这一幕。 不用保姆多说,也能看出徐湛昨晚在病床前守了一夜没阖眼。 她只是个因为怕死才千方百计靠近他的女人,偏他却对她体贴入微,疼爱有加。 慕微蓦然间有些残酷:“累不累?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徐湛没回去,直接在陪护床上凑合着躺了一会儿。 这么金尊玉贵的人,恐怕这辈子都没躺过医院又狭窄又硬的陪护床。 徐湛睡得不太舒服,但他明显累极了,刚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慕微看着他熟睡的面孔,坚硬如铁的心不知不觉变得柔软起来。 或许是因为徐湛身边没其他女人的缘故,慕微有时候甚至都觉得他们不像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更像一对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热恋情侣。 但他之前帮权泽上位,更像是故意在壮大权泽的势力。 有这个威胁在,慕微一辈子诚惶诚恐,不得不找徐湛当靠山。 加上态度从对她冷淡成冰到复合后将她宠上天,更像是男人对情人的驯养。 时间长了,人难免会贪恋这种泼天的富贵,最顶级的风光和体面。 慕微是个俗人,总有一天会深陷其中。 等到那个时候,她还能离得了徐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