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疯了,四年前疯的。
那天,我爸的尸体被人送了回来,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就连他的心脏都被挖了。 我只记得那天,我妈抱着尸体泣不成声,头发瞬间白了几处。 我像个没事人一样上学放学,直到祈年牵着我的手走到我爸坟前让我磕头。 我冲着他喊:“你爸才死了,我爸没死!” “妈,我们回家,爸爸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祈年动了动唇:“对,该死的是我爸。” 我不知道话里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那天我眼睛又犯病了,我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我妈无声的哭,也看不见我爸的坟,更看不见祈年自责又愧疚的表情。 等我眼睛能看见时,我妈已经疯了。 她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眼神不再温柔,只是一遍又一遍喊着‘沈白’的名字。 我不知道沈白是谁。 就连祈年也离开了。 我如同被暴风雨裹夹的垃圾,吹到哪,哪就是我的地。 沈白这两个字也被我记在了心里。 直到大学开学,我遇见那个叫沈白的男人。 他是我们这地方有名的豪门小少爷,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可他偏偏主动招惹我。 所以,我要成为他的女朋友。 而那些撩人的本事,都是以前祈年教我的。 我有样学样,我快拿下沈白了。 从疗养院离开,我又交了些钱,走的时候我告诉我妈。 “妈,等我给爸爸翻案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晚上。 我回了系里。 重新推开解剖室的门时,我好像已经没有昨天那么难受了,我已经有勇气看遍祈年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处。 第一处致命伤是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那里被凿开了一个洞,皮肉翻着,已经没有再流血,却能感受到他当时的绝望。 第二处致命伤是在他头骨上有一枚长达十厘米的铁钉。 那么长的铁钉被敲进他的脑袋。 我轻抚着那块地方:“祈年,你疼不疼啊。” 恍惚间,我又看见了祈年。 他刚来我家那年,我妈给他洗澡,我趴在门口,那时我才十岁,他十五岁,个子不高,皮肤还黢黑。 他害羞的转过身去,想要关上门,我伸手拦着。 因为我已经看见了他一身的伤,新伤掺杂着旧伤,青紫遍布了每一块好肉。 “祈年,你疼不疼啊?” “不疼。”那时候他会回我。 以至于我每次被爸妈混合双打时,他都会挡在跟前,我依旧问着他。 “祈年,你疼不疼啊!” 他也总是笑着回应我:“不疼。” 到后来,我第一次来月经,我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以为自己要死了。 祈年手足无措他也不懂什么是初潮。 “尔尔,你疼不疼啊!” “疼!” “祈年,我快疼死了!” 最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在他怀里睡着的,只觉得有人给我揉肚子,很舒服。 总之我妈回来时看着桌子上的红糖水很惊讶。 我把手放在他肚子上,如同当年他给我暖肚子一样。 手心里有些膈得慌,低眸一看,是祈年的尸体,他肚子里有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