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吩咐家丁:“我们先在此歇息一会,你们去找找附近有没有能过夜的地方。”
家丁去了,不多时去而复返。 “老爷,没找到客栈,不远处倒有个破庙。”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去。 这破庙倒是大,隐约看得出曾经的繁华,野菜已有半人高,占据了整个院子。 再往里走,便是大殿了。 大殿正前方的的佛像已漆痕斑驳,佛祖双眸低垂,面色悲怜。 香姨娘扶着云夫人,殷勤的踢开杂草:“夫人小心点。” 云绾四处看,墨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小小姐,你这是在找什么?” 云绾抬手给了她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解释道:“这种破庙荒草丛生,人迹罕至,说不准有没有蛇之类的东西,得仔细检查,不然半夜它们出来就晚了。” 墨环光是一想就打了一个激灵,连忙道。 “我帮小姐。” 云轩瞧见后哼了声:“杞人忧天。” 转了一圈后,墨环惊呼一声:“小小姐,你快过来看,这里怎么有锅碗瓢盆?” 云绾大步走过去,蹲下翻看了一番,这些物件整齐拜在角落,不像丢弃之物。 “没事,许是暂住在这里的人的东西。” 墨环新奇似的问:“破庙还有人住?” “怎么没有,我们不是人?”云绾挑眉,“再说了,天下多的是无家可归的人,破庙好歹能遮风挡雨呢。” 墨环自知说了蠢话,讪讪捂嘴。 “行了,都看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云绾拍拍手往回走,“去占个好位置。” 这间破庙年久失修,四处漏风,半夜可有的冷。 佛像前的长供桌倒在地上,犹如影壁隔出个小角落。 云轩看中了这地,立马要过去。 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让一让。” 云绾和他擦肩而过,云轩脚下不稳踉跄了几步,再抬头见她已把东西放在角落。 云轩气急:“这位置是我先看见的!” 云绾似笑非笑的睨他:“先来后到,有什么问题?” 云轩憋屈的闭嘴。 若是他敢说一个不子,她的拳头怕是就要招呼过来了了。 哼,好男不和女斗! 云家人只得退而求其次,另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就是这干净是相较于此地别处而言。 墙壁黑漆漆的,辨不出是什么脏污。 地上灰尘积了一池厚,清理过后仍似有似无的异味。 云雨自幼被千娇万宠,这一路除了在山洞时便不曾吃过苦,别别扭扭不肯坐。 “这什么鬼地方,是人能住的?” 云夫人好声好气的哄她:“你先忍一晚,明早进城就好了。” 不提还好,她一提云雨心里更是窝火,狠狠拧帕子:“若是路上不耽搁,我们今日就进去了。” 都怪云绾那死丫头。 云雨把贝齿咬紧下唇,若是她痛快把夏青交出去,又怎会耽误那么久? 到底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归根结底,还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行了,早一夜晚一夜罢了。”云夫人在地上垫了手帕,云雨才不情不愿的坐下。 云夫人到底心疼女儿,看她嘴嘟得可以挂油壶,又哄道。 “好了好了,你这些日子惦记着新衣裳,明日进城娘陪你逛逛,别愁眉苦脸的。” 她盘算着典了玉镯,多少能换些钱。 她自知自己年老,可女儿正是如花似玉的时候,平日精心打扮着,万一有王公贵族看上,那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怎么看都不是赔本买卖。 云雨破涕为笑,倚入她怀里。 “娘真好。” 天色已黑了大半。 明烛幽幽,将影子投在四壁上,犹如鬼魅。 穿堂风呜呜咽咽,外头的场景逐渐隐于黑夜中,奔波一整日,所有人昏昏欲睡。 云绾却动身往外走。 她一动墨环就惊醒了,连忙问:“小小姐,你去哪?” “这地方有人烟,不似之前荒郊野外的,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怕有人惦记我们的马车,去外头守着。” 这不是主仆倒置了么,墨环快走几步, “小小姐,我去吧。” “不必了。” 说话的功夫,云绾已披衣推门出去了。 知道自家小小姐是有主意的,决定的事任谁说的口干舌燥也说不动,墨环只好作罢。 云绾的背影很快被夜色吞没。 她不在,云轩就像出了五指山的孙猴子,马上出来蹦跶:“算她识相,知道自己身份低贱,主动替我们看马车。” 墨环撇过头,只当他放了个屁。 小小姐说过,才不必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无人搭话,云轩唱了出独角戏。 最后还是香姨娘笑眯眯道:“大少爷,今日你累了,早些休息吧。” 云轩心里不痛快,又不把她放在眼里,故意呛声:“你管我。” 香姨娘悻悻噤声。 云轩坐下的地方还挺软和,盖着布,约莫是个稻草堆。 今夜他就睡在这上头了。 云轩这么想着,冷不丁“稻草堆”动了,还嚷嚷道:“哪个杀千刀的坐你爷爷身上?” 稻草堆成精了? 云轩大惊失色,被刺到似的跳起来:“什么声音?” 小儿子睡得正香被惊醒,嘴一扁就要哭,香姨娘忙不迭的哄。 “小少爷乖,继续睡……” 一边往那头看去。 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堆“稻草”立了起来,从中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掌。 云轩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妖怪,妖怪!” 他慌不择路的要跑,一头撞到门板上,摔到在地眼冒金星时,听方才那声音破口大骂。 “坐在老子身上,还说老子是妖怪,瞎了你个孙子的狗眼!” 那堆稻草抖了三下,一个瘦骨嶙峋的乞丐露出了真面目,浑身臭气熏天,一幅不好招惹的模样。 艳姨娘退了几步,其余人纷纷掩住口鼻。 小儿子指着乞丐哈哈大笑,乞丐也是有脾气的,捏着拳头怒气冲冲要揍他。 “臭小子!” 小儿子跑到云知远身后,笑嘻嘻做鬼脸。 “死乞丐,略略略。” 香姨娘拦住乞丐:“我们小少爷哪个字说错了,你不就是乞丐,还不准我们实话实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