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老师傅这几日空闲,能潜心多做几件,我把你当朋友才同你说的!”说着,品了口茶,吐槽道,“你这府里的茶叶真不敢恭维,若你来做我这趟生意,订三套衣裳我送你二两好茶。” “打八折,不然本王不去。”钟莘栎揣摩了一下现代看妈妈砍价的神色与语气,开口道。 “行,成交,咱现在出府?”舒窈很痛快地答应了。 ……钟莘栎有点后悔没多刀两下了。 顾琢玉回将军府探望小外甥,不在王府中。钟莘栎点了好几名亲卫贴身护佑,才敢出府。 舒窈领着她走入了裁缝店,钟莘栎瞧着那堪比半个王府院子大的店铺,啧啧称赞。 真不愧是舒家,搁现代妥妥的就是一个大财团,旗下一个产业就这么大,还有一堆师傅坐镇,怪不得舒窈说他们空闲。 因着钟莘栎怀着孕,不便现场量体,她便让人寻了府中存着的她的尺码,交给一位女师傅,让她照着自己选的衣料与衣服样式做。 经验老到的老师傅看了看尺码,又看了看钟莘栎,不住地摇头,叹道:“您给的这尺码,要比您生了孩子后的身子大一圈。” 本来看婚衣制作进度的舒窈闻言也凑过来瞧了瞧钟莘栎,附和道:“确实啊,王女。王师傅一提我才发现,你这瘦了不少,脸上的肉都没了,王府厨子没给你变着法子做好吃的吗?” 钟莘栎眸子暗了暗,说道:“可能是怀了孕,没什么胃口。” “那不能饿着孩子!”舒窈拉起钟莘栎,转头对着裁缝师傅说道,“就按照这纸上的尺码做,让王女恢复这套尺码的艰巨任务,就交给我了!” 说完,又吩咐侍从:“去叫绝品楼把所有招牌好菜都备好,我与王女一会儿便去。” 钟莘栎在她身边止不住地捏眉心,好嘛,绝品楼也是舒家的。 她伸手止住舒窈,说道:“不必麻烦了,吃过许多东西,绝品楼的招牌菜也试过,属实是吃不下。也就这几天食欲不振,指不定过几天便好了。你不是要看婚衣如何么?带本王去见识见识你们店里师傅的手艺,如何?” 舒窈被她劝住,热情地带她看自己的婚衣。 “其实这两套基本完成了,只待最后女式婚衣缝上珠链,男式这里再绣上几朵花了。” 钟莘栎看了看两套婚衣,又看向一边放置好的珠链,脑海里浮现出银稚在她印象里最后的样子。 一身红装,一滩血迹,还有一地乱滚的珠链,以及银稚手里扯断的余线。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银稚为何要扯断本该属于青梨婚衣上的珠链? 钟莘栎的头胀痛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嗡鸣,她狼狈扶住一边的桌子,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一边喜气洋洋看着婚衣的舒窈发现钟莘栎不大对劲,连忙搀住她,关切问道:“王女?王女你还好吗?”见她一手撑桌一手抱头痛苦不堪,舒窈刚扬声唤人去叫大夫,钟莘栎便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钟莘栎醒来的时候,顾琢玉守在她的床前,眼圈发红,像是刚刚哭过。 “顾琢玉?你怎么了?” 顾琢玉仓皇别过头,说道:“阿姐在前线安危未知,你又天天犯病,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钟莘栎心知他是担心自己,好声说道:“顾将军那里不是每过几日都传信吗?我这也是意外,平日不这样的。” “阿姐那信传过来最快也得十天,收到信的时候那边早变了天。你又病恹恹的,还被人盯着要你的命……”顾琢玉嘟嘟囔囔埋怨,手上麻利地拧干巾帕,递过去让她擦汗。 钟莘栎接过巾帕,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说道:“别生闷气了,一月后舒窈大婚,京中许久没什么喜气了,咱们过去沾沾。等婚礼结束,咱们去寺庙里为顾将军祈福,路上再给你小外甥买些好吃的……”她顿了顿,带着笑意哄道,“无论如何,日子都要过下去的,顾将军也一定会回来的。” 日子风平浪静,到了舒窈成婚的那天。 钟莘栎早早穿好了在舒家裁缝铺订的新衣裳,前去赴喜宴。 因着舒家前家主的关系,国主钟昭澜也特派杜若前来赠礼。宴上一派喜气洋洋,钟莘栎喝不得酒,饮着果子榨出来的汁,甜丝丝的,让她阴云笼罩的心好不容易放了晴。 舒窈与柳春熙并肩从庭中走过,同心共结良缘,书向鸿笺。 只是舒窈腰上白亮的珠链,晃得钟莘栎眼花,以防自己再晕倒,所以钟莘栎决定低头吃菜喝甜水。 她胃口不好,很快停了筷子,却见旁边的顾琢玉一直蹙着眉,面前的饭菜一丝未动。 “不合口味?” 顾琢玉抬眼望向她,摇摇头,说道:“不是,有些心慌。” 钟莘栎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刚想安慰两句,门外却闯入一个狼狈的兵士。她身子摇摇欲坠,座位临近大门的宾客微微起身,还能看到门口跑死的马和手足无措的舒府守卫。 舒窈与柳春熙拜堂的姿势定住不动,他们也看向那位冒失的来客。 没人会埋怨,逆贼从不曾退却,东乾未能安然。这几日的安定都在粉饰太平,而此刻,战乱的恐慌随着这个澎洲来传信的兵士再次笼罩在了全部人的身上。 顾琢玉心慌意乱接过兵士手里的信,她赶路太急太累,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他展开信,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顾将军受困。”就在十日前。 顾琢玉身子摇摇欲坠,钟莘栎连忙扶住他,急声吩咐随从:“快去通报国主,派人支援顾将军!顾琢玉?顾琢玉你冷静一下,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顾琢玉被她的声音叫回了神,他六神无主地喃喃自语道:“我要去找阿姐,我要去找阿姐。”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回府,你去澎洲根本对战事没有一点作用!我们等母皇的安排,好不好?顾家需要你,顾溪亭需要你,你不能倒下。” 顾琢玉被她手忙脚乱地搀到轿子里,在回府路上,他无措地拉住她的胳膊,带着哭音道:“阿姐会没事的,对不对?” “她一定会没事的。” 余烬 轿子停下的时候, 钟莘栎撩开帘子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色暗了下来, 分明是下午,却窥不见半寸日光。 大雨将至。 钟莘栎被这沉沉的天气逼得胸闷起来,她急促地深呼吸后,抬手将顾琢玉扶了出来。 而顾琢玉在方才的六神无主后,现今眼底只剩空洞,好似失去了一切灵魂,也失去了任何思想。他像一具人偶般被钟莘栎扶下去, 到该抬脚迈门槛时才回过神来。 他抓住钟莘栎的手, 说道:“可不可以……让我跟着支援阿姐的人一起去?”他声音发涩,艰难地说道,“我功夫不差, 一定不会拖后腿,让我一起去好不好?” 钟莘栎狠了狠心, 抬眸望向那个眼圈红红却犹作镇定的人, 说道:“以你现在的状态, 无论功夫如何,都不该去前线。” 顾琢玉敛下眸子,他知道的, 他现今六神无主, 极易出事, 派去救阿姐的人顾不及他不说, 他自己也照顾不好自己。阿姐生死未知,若他也出了事, 顾家没个顶梁柱,很容易就被暗中潜伏的人算计……溪亭该怎么办? 钟莘栎软下声音说道:“听我的, 你现在先好好休息一下,回府睡一觉,或是去顾家安抚安抚溪亭,这样都好。我进宫去找母皇,一定争取将顾将军安然带回来!” 去见溪亭也好,顾琢玉遇到比自己弱小的人,只会稳下心态撑住,他不能倒下。 将顾琢玉送回王府后,钟莘栎又往宫里出发。 钟昭澜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一支精锐队伍先前去澎洲支援,而后又与朝臣开始商议对策。 为顾琢玉送信的人先行将最紧急的信息报往京中,故而只提了顾将军受困一事。在钟莘栎往皇宫来的时候,第二封顾将军如何受困的详报也传进了宫里。 且说顾将军到了澎洲地界后,南炎不再进犯。久经沙场的顾清歌自不会放松警惕,每天都夜观星象,推测第二日天气情况。 出事的前一天,她瞧出第二日有雨,便多添了些人手守城,怕敌军偷袭。结果第二天下雨前,敌军起兵攻城,顾将军亲自迎战。 东乾精锐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逼得他们连连败退。是以士气高涨,越战越勇。 天幕暗垂,下起了大雨。 也不知南炎叛军是抽了什么风,折了那么多的人,也不肯下令撤退,而是在雨中负隅顽抗。东乾军要是一停手,便会被南炎叛军咬上一口,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打。 顾清歌发现敌方越战越退,恐是故意将她们引入偏僻地方,所以及时下令让东乾军在原地防守,不再进行攻战。 南炎的人越战越少,却凭着不要命的打法拖至雨越下越大。在眼前的叛军仅剩几十人时,所有人都听到了身后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交界处年久失修的老桥在众人踩踏与大雨侵蚀下不堪重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