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殊猛然回神,想到,这几日伺候他的侍女,似乎再没有听过其他侍女说话。 她伸手拦住侍女拿起的簪子,说,“京中女子最近流行什么装束打扮,你同我说说这个簪子太复杂了,换个简单的。” 侍女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头,表示自己说不了话。 一时间,姜明殊只觉得一股寒意沿着脊椎骨往上窜,汗毛竖起。 这些侍女,都是哑巴。 ...... 昭狱乃为天家关押重犯的地方。 由正刑司管辖。 既然是关押罪犯的地方,环境自然算不上好,常年潮湿,老鼠爬虫成群。 待久了哪怕是不受刑罚,也是够吃上一茬的了。 如今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狱卒们生了火,弄了些酒配上些吃食,嘻嘻哈哈的开了牌局。 “你说里面的姜氏一族什么时候能上刑。我听闻前几日锦王连夜将姜氏女赶去了郊外的庄子,怕惹火烧身。结果路遇匪徒,人死了。这贵人们变脸倒是快,京中有名的美娇娘说不要就不要。” “快了吧,如今那位杀神回京,他行事雷厉风行,我赌不过一月,这事就得有下落。” “那是,我同意你这点,不过我赌半个月。” “谋逆可是大罪,人家锦王弃了姜氏女是明智之举。” 狱卒们高声交谈着,一口烈酒一口小菜,身旁放着火盆,看着好不快活。 在条件简陋的牢房里,一位垂暮之年的老者穿着单薄的囚衣,泰然处之的拿着一根稻草在地上比划着,外面的声音嘈杂,隐隐约约几个姜“锦王”“姜氏女”“死了”落入耳中。 老者比划的动作一顿,方才的淡定消失,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儿子,“儿啊,他们说的可是我们家的明殊啊。” 姜定南已然是眼红,满眼的红血丝。 被诬陷造反他只是反驳,哪怕是下了昭狱他也为下一滴泪,如今这位在战场上奔波大半生的武将终于是忍不住落下眼泪。 无助的嘟嚷着:“看错了,看错了啊。锦王这个狗东西,明明当时求娶时发誓要护着我们明殊一辈子......” 他此生就得了明殊一个独女,打小金尊玉贵的养着,当做掌上明珠养了使劲,舍不得她磕碰一点。 如今那锦王竟然如此落井下石。 此番若能得清白......只是这造反之罪,宁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狱外的喧哗声不知何时消去,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关押着二人的监狱房门前。 那人也不嫌弃地面肮脏,直接蹲下与姜定南平视,凤眼上挑,眉眼漆黑,鼻尖有颗红痣。 声音低沉,“姜老,姜将军,许久不见。” 姜定南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眼熟,脑中出现这人十年前在战场上杀疯的样子,少年稚嫩疯癫的面容和男人对上。 “襄王殿下。” 顾晏之并未纠正他的称呼,他看向立在他身后的狱卒,黑压压的眼眸看着狱卒在寒冬腊月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连忙跪地求饶。 “摄政王殿下,我...错了...我不该玩忽职守带他们”打牌。 “停!” 顾晏之起身冷冷睥睨着狱卒,“我没兴趣听你的废话,听好了。往后要好好的供奉着二位,在真相查清楚之前,他们不能被任何人碰,衣食住行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这是姜明殊的父亲,他当然会还他清白。 可是,这也是最好的枷锁不是么? 即使恢复记忆,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明白否?” “是!我知道了。”狱卒连连磕着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殿下!” 姜定南不明白眼前男子话里的意思,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要帮姜家平反? “姜将军无需和我这般生疏。” 顾晏之很清楚,姜家保皇,压根没有造反的理由。 到底是谁让魏王在死之前,为姜家扣上了这样一顶大帽子。 这死人的话,真的也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 没人会怀疑一个人死之前的话,更不用说这遗言还是一名藩王说的。 “殿下,老夫求你一件事。” 姜老知道这般情况下提要求不好,但他无瑕顾忌太多,年迈的老者对着顾晏之跪下,脊梁弯曲,“您,帮我找找我家那个被锦王弃掉的孩子。” “父亲......” 第61章 这个摄政王有点不对劲 (6) 闺春雪化,候鸟回南。 窗外鸟雀啼鸣悦耳,姜明殊被拘在屋里养伤,这样的日子很无聊,所以她感觉时间过得极慢。 青禾说的确实没错,经她配以膏药日日按揉,腿上的淤青确实消散的快。 只是她还不能出去,许太医配了药,说是吃了四个疗程才能经受寒风。 姜明殊拿着最近京中闺中打发时间看的话本,怀里捂着个汤婆子,梨木八角雕花窗被青禾开了一个小口透气。 她的心思不在画本子上。 扫视四周,她发现上次她搭话的侍女已经被换了。 顾晏之,真的是自己的夫君吗? 姜明殊小声舒了口气,放下话本,视线向着窗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一只麻雀在探头探脑的往屋里瞧,看着她身旁桌上的糕点,黑色的小眼睛里满是渴望。 瞧着有些好笑,眉眼带着笑意,“青禾,你去厨房拿些五谷,喂喂窗外讨吃的馋鸟。” “是,奴现在去。王爷说了晚饭回来用,王妃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 “近日嘴里苦涩,想吃些酸酸甜甜的--”姜明殊星眸一转,脑子里想到那串酸甜的红色果子,她延长声音,慢悠悠道,“糖葫芦?” 青禾看得太紧了,这些日子她连院子都没出过。 嗯? 低头等待姜明殊回话的清鹤诧异的抬头,喃喃念着:“糖葫芦?”府中厨子乃宫里请回来的御厨,八大菜系皆有所涉猎。 这个糖葫芦在他的记忆里,是民间小孩最爱吃的,御厨怕是未曾做过。 可她想吃,清鹤也没多犹豫,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看着倚在软椅上的女子,当即点头应下,“好,奴去准备。” 实在不行,他晚些出去买了回来。 清鹤推了门,又小心翼翼的掩上,在门上掩上的那一瞬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闪过一抹暗色,今日府里,多了些人啊。 顾晏之把宫里那位带过来了? 按照他对二人关系的了解,他们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独揽大权的摄政王和被压制的少帝,朝堂争锋,掀起了不少腥风血雨。 那位,怎么来摄政王府了。 姜明殊关上话本子,放在身旁的桌上,又瞧了瞧桌上瓷盘上摆样精细的糕点,拿起一块,对着窗外那只麻雀道,“想吃的话,就过来些。” 那麻雀转了转脑袋,似乎是听懂了姜明殊的话,竟然真的蹦了一下,扑通的落到地上。 姜明殊一眼看到麻雀的样子,愣住了。 这麻雀,像个球。 实在胖,像是手鞠上镶着一个鸟脑袋,飞都着困难,“你这......”姜明殊拿着糕点放下也不是,给它吃也不是。 这鸟绝对不是野生的,哪有自己觅食的麻雀能胖成这个样子。 麻雀看着胖,看到姜明殊拿在手里的糕点动的倒是快得很,哼哧哼哧的迈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