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宜修摇摇头说:“皇家和王府里最不缺真金白银的东西,拿过去有什么趣儿?说不得要弄些有新意的来。”
“那良娣想送些什么呢?” 王宜修说:“我方才想看看园子里有没有琼花树,平日里总以为有,谁知饶了一圈也没着一棵。” 沧海失笑道:“良娣可是想起来那年见到了琼花树?哎呀,我们京都哪里有琼花树呢?那是东都才有的东西呢,福晋若想要,派人去采买送过来,大半个月就要过去了!” 王宜修惊讶道:“果真吗?我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是我们做奴才留心的,您怎么会知道呢?” 王宜修便赶紧催促她道:“那你速速吩咐人去东都采买,记得要越快越好,多买些,就六郎棵吧,总要有一半能活到京都。” “是,良娣思虑得周全,那送给元昭仪的礼呢?”沧海连忙追问。 王宜修笑了笑说:“满月宴的主角是七皇子,他是王爷的弟弟,咱们送些别致的礼物无妨,若是讨好元昭仪太明显,怕是贤妃娘娘心里有什么。” “哎,那奴婢就先去交代人了,良娣,您快去书房处理那些事儿吧!” 待到了书房,三个小丫头一时端茶倒水,一时铺纸研墨。 王宜修望着眼前熟悉的书房和四个丫头,忽然有了心头宽慰,幸好自己从前的陪嫁都还活着。 这四个娘家带来贴身伺候的丫头里,沧海最沉稳聪慧,巫山最体贴细腻,除云胆大忠心,元水老实巴交,也算各有千秋。 “先把事务单子呈上来吧。” 沧海和巫山应声照做,王宜修见面前的薄薄几沓纸,不由得轻笑出声,执笔飞舞起来。 前世的时候,自己也像这样管了三年多的家,这些事情都是手到擒来的。 “良娣,您笑什么呢?”巫山疑惑不已。 “没什么。”王宜修不抬头,嘴角的笑意恬静又镇定。 沧海和巫山对视一笑,沧海道:“那您忙着,奴婢们不说话打扰了。” 王宜修手上动作不停,便不再作声,思量间,忽然闻到了一股茉莉花的清香,细嗅起来还有沉香,十分清澈,在这蝉声燥热的夏天也能叫人立刻安心平静。 “以后我的院子里不许再点香,日日只放些芳香瓜果便是。” 香药最容易被人动手脚,她怎能不小心些? 巫山大为惊奇,主子这两天怎么越来越反常了,但还是答应:“良娣恕罪,奴婢以后都不点了。” 王宜修嗯了一声,仍旧低下头看账本:“对了,再吩咐下去,我院中人也都不许带香囊香包这样的东西。巫山,你是通药理的,如今不比在家里了,要处处小心提防。” 巫山的几分困惑在听闻缘由后,顿时也烟消云散了。 “是,奴婢都记下了。” 巫山连忙叫来了在外头的元水,二人一齐把小香炉灭了给抬了出去院子里,再叫二门外头的小太监抬进库房,除云和沧海便将屋子内的窗户都打开透气。 这空档里不过两刻钟,王宜修便已经丢下了笔。 沧海见主子今日的字迹越发龙飞凤舞,处理事宜也是这样快,不由得惊奇。 “良娣,您虽然管事两年了,可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快呀,要不,要不您再对一对?” 王宜修淡淡一笑:“我对过的账目怎会有错?除云,拿下去,吩咐她们好好办事。” 除云忙就答应退了出去。 “昨日我先吩咐你们给元昭仪的礼可挑出来了?” 巫山点头答道:“已经从库房选了,送给昭仪娘娘的东西无非是金银珠宝赏玩一类的东西。” 王宜修了然,又道:“去库房找一找是否有上好的平安玉锁,等下和琼花树一并用来恭贺七皇子。” “良娣慧心,奴婢们即刻便去。” 巫山和元水相视一笑,她们良娣真是极巧妙的心思,既用心又不俗。 书房沉闷,处理完了事情,王宜修便带着除云和元水出了栖梧苑,又到了后面园子里闲逛。 走到开得极佳的一池荷花边,心内思虑着杨大夫的事情。 轻易直接打发了这黑心大夫容易,可不如以后借他人之手除了他,也不脏自己的手,不落口舌怨恨。 于是吩咐道:“除云,昨日我吩咐沧海和巫山把那祖传秘方拿来,可取了?” 除云摇摇头道:“良娣忘了,二位姐姐一直忙碌到方才,哪里得空去呢?” “罢了,她们忙着节礼的事情,不如你去取了来吧,也是一样的。记得,虽从此不许他伺候我,但别闹得太沸沸扬扬,别叫他在府上待不下去。” 除云笑道:“良娣放心,奴婢心里都是有数的,不会叫杨大夫觉得有一丝难堪。” 王宜修满意点了点头:“去吧。” 话音刚落,除云也不再多问,忙就往外头去了。 “罢了,日头越发毒起来,还是回去罢。” 王宜修瞧了瞧日头大了些,无趣地摇了摇扇子,被元水搀扶着往回走。 刚走到栖梧苑的门口,就瞧见郑公公来了。 元水笑道:“呀,小郑公公怎么这会来了?” 小郑公公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扭头一看良娣回来,连忙笑嘻嘻地走上前。 他的声音很轻又很细,未脱稚气:“奴才给良娣请安,王爷托奴才带东西给您! 王爷的贴身太监,是个极为值得拉拢的人,王宜修顿时面上就堆起了笑容:“小郑公公快请起。” 郑公公见王良娣如此和颜悦色,不免更添了几分好感,连忙从袖中拿出拿出一本册子来递上。 “良娣,王爷今儿在外头寻得了这本书画集,想着您爱写字作画,特意叫奴才先送回来给您,您瞧瞧可喜欢?王爷还说了,今晚依旧来您这哩!” 元水接过呈上给王宜修瞧,王宜修随意翻看,自己从前什么书画没有练过,这本也不例外,但面上却欣喜。 “那多谢王爷,也有劳小郑公公走一趟了。” 郑公公点点哈腰:“良娣您抬举奴才了,能伺候王爷和您那是奴才的福气。” 王宜修回去休憩片刻,除云便神神秘秘地拿着杨大夫的所谓“祖传秘方”回来了。 “他知道良娣您要,高兴坏了呢!” 王宜修接过方子一瞧,冷笑连连,果然是和自己上一世用的那个方子一样,是剂猛药,这样的三脚猫医术也敢招摇撞骗到王府来。 不由得轻嗤:“可我怎么瞧着是好方子,实则用下去会是暗损母子躯体的呢?巫山,你瞧瞧是不是?” 巫山连忙接过,瞧了半日,仔细一琢磨才发觉猫腻,不由得怒上心头。 “良娣,这方子奴婢瞧着好像是好的,不过似乎真的太烈了些,看来他真真是个烂了肠子的黑心骗子,您可得回禀了王爷把他打出去!” 沧海闻言登时身上出了冷汗,忙跪在地上请罪:“良娣恕罪,奴婢不懂医术所以才被杨大夫诓骗,以为他真有什么好方子所以那日才会劝您用的。” “不知者不怪,快起来吧。” 王宜修焉能不知这几个丫头都是真心为自己的,岂会生了责怪之意,又晦涩一笑。 “赶他出去岂非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方子’,日后总会有大用处的。 ” “奴婢们明白了。”四个丫头面面相觑,似乎也了然了,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