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起身,不顾助理的疑惑,径直去了万知柔家。 推开门的瞬间,屋内的一切都与上一次他来时一模一样。 一切都证明着——这里没有人回来过。 梁叙言颓然倒在沙发上。 这里,他曾经和万知柔同居了三年。 他从未想过,能让他稍稍安心的地方,会是这里。 如今,离开的人回来了,留下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梁叙言红着眼,却怎么也无法落下泪来。 他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时嫣,该如何接受一切。 装作什么都未发生吗? 怎么可能。 梁叙言不可否认,经过两年的相处,他对时嫣的爱是真的,对她的无法接受也是真的。 那么,对万知柔呢? 梁叙言不敢去细想。 十几年的感情,真的早已消失了吗?真的能消失吗? 梁叙言买了酒回来,一瓶一瓶地喝。 不知过了多久,梁叙言对着空气,从喉中挤出喑哑声音。 “……万知柔,生日快乐。”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的风声。 梁叙言喉中阵阵发苦,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心中涌上的苦。 直至意识模糊,他彻底醉了过去。 梁叙言做了梦。 他忽然梦见了尘封的久远记忆。 七年前。 万知柔向他告白的第二天清晨。 她跌跌撞撞从宿舍楼跑下来,连鞋子都没有穿。 她问他:“你认识时嫣吗?” 那时的梁叙言根本不知道时嫣是谁,后来才知道,原来就是同社团里的那位学妹。 即便见过几面,梁叙言却从来没有记过她的名字。 七年前的梁叙言,是真的一心一意只爱着万知柔一个人。 所以梁叙言说:“不认识。” 万知柔紧张地抓住他的手,颤着唇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喜欢上了别人。” 梁叙言就想,那时候的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是:“梦都是相反的,我只爱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梦到这里,梁叙言忽然就醒了。 窗户开着,冰凉夜风灌进来,叫人浑身冰冷。 黑暗中,只余他一人。 “叮咚!叮咚!” 这时,门铃声骤然响起。 第16章 梁叙言手一颤,竟有些恍惚。 他甚至荒谬地想着:会不会是万知柔的鬼魂回来了? 当然,只是他的幻想。 当梁叙言打开门时,门外的人是时嫣。 一瞬间,梁叙言就从梦境里回到了现实。 梁叙言下意识皱眉:“你怎么来了?” 时嫣红着眼控诉:“梁叙言!你几天不回家,就是待在万知柔家?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你别忘了!你已经和我结婚了!” 语落,时嫣冲进屋里,就到处砸东西,嘴里还骂着:“她人呢?万知柔!你给我出来!不要脸的东西!” 梁叙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在时嫣抓起桌上相框时,梁叙言猛然钳住了她的手,冷声呵止。 “住手!” 见他这幅态度,时嫣更加委屈:“你还要护着她?你们旧情复燃了是不是?” 梁叙言看着眼前的人,却失去了认真解释的耐心。 “别胡说!” 时嫣更气,手直接一松。 相框直直摔落在地。 玻璃破碎,相框摔裂,照片上万知柔的脸变得模糊不清。 梁叙言记得,照片上是18岁的万知柔和他。 与现在的万知柔不一样,她的笑容…… 是什么样来着? 他本该记得的,可现在却记不清了。 梁叙言忽然僵住,手松开了。 时嫣借此挣脱,猛地推开卧室的门:“万知柔!你给我出来!” 她似乎笃定了自己是来抓奸的。 可屋内空无一人。 被子上与枕头上是血,暗红色干涸的血。 万知柔濒死之时,早已没了去清洗它们的精力。 “你到底把人藏哪……” “够了!”梁叙言忍无可忍,冷声打断时嫣的话。 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泼妇一般完全不讲道理的女人,竟是他那个温柔柔弱的妻子。 时嫣被他眼中的冰冷吓了一跳,失了声音。 眼眶里却有泪水在打转,一如往常她在梁叙言面前表现得一样。 可梁叙言明白真相后,再看事,心境却不一样了。 梁叙言冷冰冰开口:“时嫣,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可这里是……” “我知道,这里是万知柔的家,我能进来是因为密码锁没换,而不是因为有人给我开了门。” 梁叙言看着时嫣,一字一句说着:“你还有什么要说?” 时嫣问:“万知柔在哪里?” 语落,空气沉寂了一瞬。 梁叙言喉间一堵,好半晌,才说:“……她死了。” 不知是不是梁叙言的错觉,他竟在时嫣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喜悦。 一瞬间,梁叙言觉得眼前的人离他又远了几分。 不等他细看,时嫣追问:“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不回家?” 梁叙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时嫣,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他的声音一点点加重,像是石头砸在时嫣心上。 梁叙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从时嫣口中听到什么答案,他只是想要从时嫣口中亲口听到真相。 至于后来的事,谁也不清楚。 对上他的视线,时嫣僵住了,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那双唇蠕动着,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梁叙言的眼眸一暗,忽然出声。 “时嫣,我们离婚。” 第17章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梁叙言忽觉浑身都脱了力。 像是完成了一桩天大的决策。 时嫣愣住了,不敢置信:“叙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们才结婚几天! 梁叙言毫不犹豫:“我知道。” “叙言,你喝多了……” “不,我很清醒。” “是因为万知柔吗?是不是因为她死了!所以你心软了!” 时嫣又开始把问题归咎于万知柔身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梁叙言换了角度来看,才意识到问题。 梁叙言变了脸色:“够了,时嫣!从来都与她无关!”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把一切都告诉我,可你却只想着继续欺瞒。” “你做过的一切,心知肚明。” 闻言,时嫣才彻底慌了。 她忙上前来,想要继续狡辩,却被梁叙言强硬推出了门。 大门隔绝了时嫣的声音。 梁叙言弯腰捡起地上破碎的相框,从破碎的玻璃中抠出了照片。 他想要记起万知柔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还没看清,手被划破渗出的血,滴在了照片上。 鲜血模糊了面容,融进因时间久远而材质变化的照片中。 擦不掉,抹不去。 梁叙言忽觉心脏狠狠抽疼,牵扯着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原来,失去渴求之物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当初的万知柔,究竟是怎么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