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两人的夫妻关系也就更加恶劣。 见她态度平和,李栖君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解释:“落月已有孕在身,我不想她继续流落烟柳之地。” 心口骤然收紧。 忍着刺痛,沐旋凰哽声又问:“……那孩子,是你的?” 李栖君看了她一眼,却是问。 “公主想听什么答案?” 这话让沐旋凰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她沉声道:“实话。” “不是。” 心情一时大起大落,沐旋凰忍不住继续问:“既然不是,你为何要这般帮她?” 沉默许久。 李栖君缓声答:“江家落罪前于我有恩,我常去栖音楼也是为了护住落月,可她人在栖音楼我总有护不住的时候,她还是被……” 他顿了下,沐旋凰也明白过来。 “所以我才想救她出来,不愿她继续流连于那花柳之地。” 李栖君解释完,看向沐旋凰,似乎明白她疑虑所在,语气真挚:“公主,臣与落月之间确实清清白白。” 他的保证掷地有声。 沐旋凰心头酸意尽退,答应下来。 第二日。 沐旋凰便进宫去寻了父皇,很快便拿到了特赦令。 离开前,皇帝叫人拿来一壶美酒。 “玥凰,此乃匈奴国上贡的鹿头酒,实乃佳品,你且拿一壶回去尝尝!” 沐旋凰目光落在那精致酒壶上,略有复杂之色:“匈奴国不是从不肯上贡我朝吗?” 皇帝扬眉大笑:“自从上次战败过后,匈奴国月月上贡美酒佳人,对我朝乖顺至极!” 见父皇自满神态,沐旋凰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迟疑许久,她还是忍不住劝道:“匈奴国狡诈,如今对我国上贡,看似求和,或许暗中则已经蓄势待发,只等卷土重来,父皇莫要轻信于他们,该时刻保持警惕。” 如果能让父皇及时清醒过来,可能亡国悲剧还能有挽回之地。 然而这话,换来的却是皇帝的勃然大怒。 “放肆!匈奴如今已被我朝打服,哪还有胆子重来?” 皇帝挥手打掉了那壶鹿头酒,怒声训斥:“你这般说辞,说到底就是想给李栖君重新寻回军权!玥凰,你嫁给那李栖君才多久,现如今就开始吃里扒外了不成?” “儿臣不敢!” 沐旋凰当即跪下请罪,心中却莫名一片悲凉。 待出了宫。 沐旋凰拿着特赦令先去栖音楼将江落月赎身。 回到公主府,沐旋凰才命人安置好江落月,李栖君便回来了。 公主为驸马求职反被陛下怒训之事如今已传遍了盛京,亦传进了他耳中。 李栖君拧起眉头,冷淡警告:“匈奴之事,公主日后莫要再向陛下多提了,不过是多余之举。” 她好心劝诫,父皇不听,现下就连李栖君也嫌她多事。 沐旋凰心头涌出无尽的委屈与酸楚。 见她不言,李栖君也不想多说,转身踏出屋子。 李栖君这一去。 便是直到亥时也未曾归屋。 沐旋凰心有不安,便披上外衣起身去寻他。 夜深漆黑一片。 独江落月的院子还亮着烛光,院门半开,江落月手提一盏灯笼正送李栖君出门。 沐旋凰踏步过去,正要喊人。 却见江落月忽地松开了灯笼。 摇曳烛火落地。 沐旋凰就见她踮起脚尖,攀着李栖君肩膀亲上了他的脸颊。第7章 ——“臣与落月之间清清白白。” 李栖君言之凿凿的保证还言犹在耳,此刻这一幕却如闪电将那话彻底击碎。 沐旋凰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凝结了。 这时,江落月发现了她,当即脸色一白,惶恐跪下认错。 “公主息怒!” 李栖君猝然回头,对上沐旋凰视线,莫名有些慌乱。 江落月还在哭诉:“公主!刚刚是奴家一时情难自禁,公主莫要迁怒将军!公主若是不悦,奴家愿以死求公主原谅!” 沐旋凰还未说什么,江落月却已经兀自说到了要寻死地步。 沐旋凰攥紧手:“我还未曾说过一句话,你倒是先将话说了,好似我不怪罪都该不是了。” 江落月顿时脸色惨白。 李栖君眼神复杂看了一眼江落月,最终还是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朝沐旋凰垂眸拱手:“公主若要责罚,臣愿一力承担。” 沐旋凰心口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定定看着李栖君许久,却是哑声道:“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李栖君怔了怔,对上沐旋凰不知何时红了眼圈,他终究叹了口气:“公主金枝玉叶,本该嫁心仪之人,是臣高攀了公主。” “若非陛下赐婚,臣与公主或许这辈子都没有交集,这段婚事,确实不合适……” 他平静吐出的每个字都让沐旋凰的心绞痛不已。 李栖君,你到底是真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因为你心有所属…… “好了!不必再说了!” 不愿再听李栖君多说一个字。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去。 夜深。 李栖君还是回来睡了。 只是他没有上床来睡,而是又一次打地铺睡下。 屋内寂静无声。 沐旋凰侧身,借着月光看向不远处的李栖君。 不知过了多久,她低哑的声音清晰在屋内响起。 “李栖君,我是真的想同你好好过日子,也是真的想助你再次驰骋沙场。”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一次就好……” 话到最后,几乎带着哀切,然而地上呼吸匀称,往常一点动静都无比警觉的李栖君没有任何回应。 沐旋凰也再说不出话,眼眶又一次红透。 之后一段时日。 李栖君再也没上过床。 两人的关系,兜兜转转,竟好似回到了原点。 这一日,朱雀大道,一座茶楼二楼临窗雅座。 霜月郡主不解至极:“玥凰!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怎的竟为那武夫黯然神伤起来了!” 沐旋凰眸色黯淡,只勉强一笑。 霜月见此,才明白她是真动了感情,一时竟无言以对。 半响,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叹一声:“感情的事最是飘忽不定,心有所属的男人,你再费心也不过徒劳。” “况且你上次都为他受了陛下的训斥,他却还能如此对你,可见他于你根本无情至极!” 听及此。 沐旋凰还是忍不住辩解:“那次,我并非是为李栖君,而是真心劝告父皇的,我朝若继续放任匈奴,山河难保。” 闻言,霜月又一次沉默了。 半响,她视线幽幽看向窗外:“纵你心怀万民,可这世道,我们女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沐旋凰诧异无比,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平时大大咧咧的霜月看世事竟如此通透。 霜月随即又笑道:“所以呀,公主,你何不像我一样,莫问前程,及时行乐!” 沐旋凰闻言,只得苦笑。 她早已得知三年后国破家亡之惨状,又如何能莫问前程 就在这时。 茶楼外一阵快马疾报声传来—— “报!” “报!!幽州失守!匈奴大举进攻!边关连失六城!” ‘啪’地一声! 茶杯碎成一地,沐旋凰脸色惨白一片。第8章 顾不上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