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首轻声道:“他让我告诉你,爹爹从未怪过你。” 柳怀菀心狠狠一颤,呆呆看着。 原来父皇对她的责备亦是装出来的,父皇从未怪过她。 包裹里除了木雕,还有一封可以出城的关卡文书。 行首拉起柳怀菀,重重叹息:“他把唯一的生路留给了你,公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柳怀菀紧紧攥着包裹,干涸的眼又流下了泪。 洛萧羽说得对,她是个罪人,却不是亏欠他与吕晴婉,而是亏欠喻臣与父皇!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活下去! 是夜,柳怀菀混在人群中,顺利出了城。 她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洛萧羽。 可她忘了脚上的镣铐。 即便她遮掩了面容,却解不开屈辱显眼的脚铐。 在城外逃了三天,她就被抓了起来。 抓住她的不是洛萧羽的人,不过是个普通的村民。 她被拿去换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村民拿着赏钱感恩戴德的走了,柳怀菀被拖上马车,破布一般丢在洛萧羽脚边。 她当即跪下求饶:“首辅大人,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洛萧羽声音是咬牙切齿的:“晴婉的一条命,你以为这番就能两清吗?” 柳怀菀满目空洞:“我没有害她,我只想活下去……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她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出血来也不觉痛,似行尸走肉一般只重复着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见她如此模样,洛萧羽眼眸都染上一层猩红,狠狠掐上她的喉咙:“你这贱命,也配得到她的原谅?” 喉中渐渐咸腥弥漫,无法呼吸,柳怀菀慌了,艰难挤出声音。 “放开……求……你……” 为了活命,柳怀菀拼命地抓挠,指甲被磨得残损不堪。 挣扎间,玉坠“咚”一声掉落。 饱经摧残的玉坠终究还是裂开了,宛如她支零破碎沉入谷底的心。 柳怀菀的视线死死盯着那碎掉的玉佩,手上力道一点点松懈。 想要活下去,太难太难了。 喻臣,父皇,对不起,我终究是要食言了…… 洛萧羽顺着她的视线,气极反笑。 “还奢望那条狗来救你?” 他狠狠甩开柳怀菀。 柳怀菀瘫倒在地上,气若游丝,麻木地笑:“我是错了……” “我最大的错……便是爱上你。” 洛萧羽喉咙一紧,死死盯着柳怀菀的双目彻底猩红,冷冷吩咐。 “死不悔改!来人,将这贱人拖去军营!充军伎!” 语落,便有侍卫上前将柳怀菀拖走。 柳怀菀竟毫不挣扎。 她看向洛萧羽,却仿佛什么都看不见,满目死寂。 “洛萧羽,我恨你。” 明明毫无情绪的一句话,洛萧羽心口忽地如被锁链勒住一般。 他看着侍卫将柳怀菀拖走,手攥得死紧,那个‘停’字却一直被压在喉咙里。 回程的马车路过吕晴婉坠亡的那条河。 看着河中湍急水流。 洛萧羽告诉自己,无论柳怀菀下场如何,都是她罪有应得,无需心软。 马车进了城。 忽地,一声勒马嘶鸣在马车前响起。 洛萧羽掀开车帘。 来人是他的至交好友,大理寺少卿江叙旸,按理,他现在应该还在江南查案。 “错了!都错了!” 江叙旸神色焦急古怪,一见他就跳下马来。 洛萧羽不明何意,心口却忽地一抽。 “何事?” 江叙旸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脑中千言万语此刻化为一句话:“吕晴婉没有死!我在江南找到她了!” 洛萧羽瞳孔骤缩。 晴婉没有死?当时分明找到了她的尸首! 来不及多想,下一刻,洛萧羽骑上江叙旸的马,朝城外军营奔去。 靠近军伎营。 不堪入耳的声音入耳,洛萧羽心脏猛地勒紧。 他几乎是冲进去,就见一衣衫不整的男人愤然拔剑。 “你这死贱人!竟敢咬我!” 而那男人身下不着寸缕之人,正是柳怀菀! 洛萧羽双目猩红,厉声呵止。 “住手!” 男人被吓得愣住。 柳怀菀呆滞一般缓缓抬眸,看了洛萧羽一眼。 那一眼,满目荒芜。 洛萧羽心口猛然一抽,快步走上前去。 然而,仅剩一步之遥,鲜血倏然溅上他的脸。 是——柳怀菀主动迎上了那男人的剑尖! 第10章 一瞬间,周遭都安静无声。 洛萧羽一把推开吓傻的男人,目眦欲裂。 “柳怀菀!” 那具瘦弱不堪的身躯不再有任何支撑,软面一般倒下。 洛萧羽接住她,那鲜红的血几乎要将他的眼睛灼烧出一个洞。 他不敢用力,也不敢拔剑。 平生第一回,洛萧羽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柳怀菀。 洛萧羽冷冽至极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带着杀意。 “叫军医!快!” “是……是!”男人提起裤子,屁滚尿流地往外跑。 谁人不知,如今朝堂,首辅洛萧羽才是最大的话事主。 他喜怒无常、杀伐果断,惹怒了他恐就小命不保。 洛萧羽抱着柳怀菀,掌心渐渐湿润。 血,都是血。 他早已司空见惯的东西,此刻却令他惊恐至极。 “柳怀菀!” 他一遍遍呼喊着她的名字,怀中之人却紧闭双眼,不再有任何回应。 洛萧羽的心陷入从未有过的慌乱。 就像三年前,吕晴婉死的那天。 甚至更甚,更痛。 洛萧羽不明白是为何,分明他一直对柳怀菀只有恨,为何会如此在意? 几息过后,军医匆忙赶来。 军医为难道:“……大人,劳烦您先将她放开,我好为她医治。” 洛萧羽这才回神,僵硬地松开手。 他的目紧紧落在柳怀菀身上,哑声说:“不允许有任何差池!” “……是。” 军医暗自叹息一声,分明是他亲自将人送来,如今出了事,却要怪在他们头上。 官大一级,尚且压死人,何况是云壤之别。 一段时间后。 军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报告说:“大人,尚且为这位姑娘保住了命,但近期内不可再受刺激。” 洛萧羽看着面上毫无血色的柳怀菀,心中思绪乱作一团。 吩咐赶来的手下:“备马车,把人送回去。” “大人,是送去教坊司?” 洛萧羽喉间莫名一紧,冷冷看了那人一眼。 “府上。” 首辅府。 马车刚停下,江叙旸就迎了上来。 “穆宸,你急急忙忙去哪了?我方才话还未说……” 话说到一半,江叙旸看见了洛萧羽身边的柳怀菀,诧异道:“这位是……” “柳怀菀。” 江叙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