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妙音和长生皆是一愣,谢灵毓还有兵? 他这是藏了多少底牌? “不过……”墨荀微微有些犯难,“若无公子手谕,我只能调遣本部,另外七部只怕使唤不动。” 他抬头看向顾妙音,心思清明,“顾寮主,此事是否要避开公子?” 到此,顾妙音实在不得不对墨荀刮目相看,她的确打算所有的事都避开谢灵毓,但她从始至终并未透露什么,可墨荀却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到更深远的东西。 顾妙音点头,“不错。” 若是她的推演都正确,谢灵毓定然是身负困局,他既写信让别人阻止他,说明能破局的是「别人」,不是他自己。 墨荀了然,目光霎时幽深,“若是不惊动公子,西蜀五万兵寮只怕动不了,我们只能再另外想办法。” “手谕?西蜀?”顾妙音喃喃细语,忽儿想到什么,从衣襟里掏出一本红色册本递给墨荀。 墨荀略有疑惑,“这是?” 顾妙音,“打开看看,最后一页。” 墨荀神情微动,立马翻开最后一页。 “!” 待看清上面的字,墨荀哑然。 沉默片刻又翻回第一页。 【聘书】 顾妙音,“这个行吗?” “行。” 墨荀闷闷点头,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点想哭。 公子竟把他们都送了出去,果然!公子现在已经色令智昏,为了娶顾寮主都不择手段了。 墨舟脸色惊讶,不解看向墨荀,“师兄,是公子手谕吗?” 墨荀摇头,似哭非哭,“非手谕,胜似手谕。”说罢,便将手里的大红手册递给墨舟。 墨舟眼神呆板,待接过手册扫过上面的文字,表情蓦然僵住。 「礼单:桃源境、西蜀青山书院、西蜀境……」 “……” 公子竟然把西蜀部署作为聘礼送给顾寮主了?!! 长生见墨舟墨荀两人神色失常,不禁有些好奇,这两人跟在公子身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册子里到底写了什么让两人魂都丢了? 一时没忍住,长生探头瞥向墨舟手里的书册。 墨荀忽然想到什么?夺过墨舟手里的聘书扔向长生,不待长生反应面色凝重回看顾妙音。 “有此聘书,西蜀八部但凭顾寮主作主。” 顾妙音一时情绪有些复杂,谢灵毓还真舍得。 但为免思绪被干扰,她只能压下一切触动,冷然道,“既然如此,墨荀你即刻拿着这聘书去西蜀请兵,我再给你一只仙山鹂鸟,待你请到兵再传信给我。” 彼时,长生已经看过了手里的红册,神色怔然看着顾妙音。 而墨荀早已窥探到了顾妙音眼里的决然,郑重从长生手里接过聘书,“是。” 双手作揖,墨荀拜别。 这一拜,与往常的拜礼不同,双手叠覆高举过头顶,分明是敬拜家主。 “师弟,师兄不在,你凡事都要听顾寮主的,不可违抗。” 墨舟看了顾妙音一眼,神情坚定,“师兄放心。” “顾寮主保重。”墨荀转身入了夜幕。 不远处,崔承业蹲在树干后偷偷观察,他隔得远,完全听不清顾妙音几人在商量什么?只依稀能看见几人好像在传阅什么东西,也不知顾妙音最后说了什么,墨荀忽然就离开了队伍。 墨荀离开后,顾妙音又吩咐了几句,长生和墨舟也散了。 崔承业摸着下巴,满脸筹算,还是得想办法摸清他们到底在筹谋什么? 正想着,顾妙音眼眸一转,往这里看了过来。 崔承业被吓得差点原地跳起,僵硬转身,故作姿态嚷道,“崔子,让他们手脚麻利点,别偷懒!” “……”崔子据理力争,“公子,没人偷懒。” 崔承业假装没听见,指着他,“你!后面还有那么多箱子,赶紧去帮忙。”说着又捞起袖子,装模作样要去搬。 这时,顾妙音已经走近,她哪会看不出崔承业这点虚假心思?但眼下她也没空跟他计较,便道,“等分好车,你带着你的崔家府兵和地支随长生入苗域。” 崔承业忙不迭点头,又故作不经意询问,“阿姊你呢?” 顾妙音已经懒得纠正他了,“我?自然是跟你一道。” * 西蜀城郊外。 崔承礼率领八千军马撤退后便在此扎营。 “崔郡公!崔郡公!” 左校尉原本还在军医处处理伤情,忽然听闻他传音京安的信鸽被崔承礼射杀了,气得一脚踹翻了军医的药箱,拿起被斩断的长刀便冲进崔承礼的营帐。 崔承礼营帐前原有两名卫兵把守,左校尉带着怒火前来,丝毫不给崔承礼面子,一脚一个踹倒在地。 “崔小郡公,你最好给本将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要命人射杀我与京安传音的信鸽?” 彼时崔承礼正在研究附近一带的地形,被左校尉打扰微微有些不悦。 “此乃本君营帐,左将军无诏擅闯未免也太不把本君放在眼里了!” 依官职左校尉远不如崔承礼,但崔家现在势远不如从前,且如今又在军营,左校尉不免有些托大,不仅没有退让,反而有些仗势欺人的意味。 “崔小郡公,君上的意思可是要咱们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把宝库带回京安,如今我们听从郡公调令,八千王军空手而归,郡公有空给本将摆谱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君上的雷霆之怒!” 崔成礼面色顿然阴沉。 龙吟军是天子近卫,向来眼高于顶不把寻常权贵放在眼里。此番司马昱让五千龙吟军护送崔家新主入清河,明面上看是天子开恩崔家荣宠犹在,但实际这是架在崔家脖子上的短刀,若是天子拿不到宝库,只怕崔家上千条人命都会因此丧命。 这也是为何,他会下令射杀信鸽的原因。 不过这件事还有转机。 * 苗域水牢。 深黑的潭水映着石壁光影斑斑,月眠双眸紧闭浸泡在寒潭里。 “圣女,吃饭了。” 牢狱的锁链缓缓抽动,铁门打开时,一名身着黑衣斗篷的寮卫提着一只什锦木盒慢慢走了进来。 “圣女,水牢寒气重,今日属下给您带了热酒,你喝点可以驱寒。” 月眠只是被谢灵毓处罚,但她圣女的身份没有变,这几日她院中人每日都来送热酒热菜,刑狱例行公事查了几次,并未发现不妥,便也没有为难,睁只眼闭只眼放行了。 黑影说着,蹲下身将锦盒打开,摆上色香俱全的菜肴,见月眠丝毫没有反应,黑影拿出酒瓶恭敬倒了一杯热酒,自顾说道: “公子近来胃口一直不好,他平日就吃的少,自女君走后就变得更加厌食了。” 闻言,月眠睫毛微动,眼睑缓缓挑开,“顾妙音真的走了?” 黑影抬眸,细长的指尖托住酒樽往前推送,轻声道,“这几日负责盯梢的密探传来消息,红绸与苗千机似乎也因为女君去留起了冲突,那位贵人应该是真的走了。” 提到顾妙音,月眠本能地表现出了厌恶之情,“公子对她如此看重,她竟真的能说走就走?莫不是其中有诈?” 黑影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那位贵人向来如此,或许就是仗着公子喜欢才有恃无恐。她也已经不是一两次一言不合就离开了,每一次都闹得沸沸扬扬,次次都是公子舍下脸哄回的。” “哼!贱人就是矫情!” 月眠被放逐南诏时,苗域的消息也从来没断过,故而她也知道谢灵毓曾背着顾妙音从山脚爬上山巅。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几乎愤恨到失去理智,一怒之下屠杀了身边所有的侍从。 “也不知那贱人到底哪里好?竟能迷得公子神鬼颠倒。” 因着顾妙音有前车之鉴,月眠对她只是嗤之以鼻但也并未怀疑。 “……”黑影并不搭话,沉默片刻主动转移话题,“既然人已经走了便不足为虑,如今当务之急是应该先把那晚的黑衣人找出来。圣女您与那二人都交过手,您仔细想想,是否还有什么细节遗漏?” 说起那晚的黑衣人,月眠脸色更加不虞。 她一开始就怀疑顾妙音,虽然那晚她隐藏了真正实力,但依旧不容小觑。可那黑衣人应付她完全游刃有余,这种感觉她只在跟俢合和顾妙音交手时才遇见过。 不过现在顾妙音走了,她的怀疑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不管是不是顾妙音,只要她的心不在苗域,不在公子身上,这个人便不足为虑。 月眠细想了片刻,抬眸看向黑影,“我让你们盯着苗千机和红绸,可有消息了?” 黑影动作极轻点了点头,“查了,但暗卫一直没有查到实证,不知是她们有所防备?还是一开始我们的方向就错了?” 一听毫无进展,月眠的情绪不免又阴郁了几分。 眼下距离春祭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了,她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便会沦为开启古域的祭品。 她月眠可不是苗千机,没有这么伟大。凭什么苗域的千秋要踩着她的尸骨施行,若她还像以前一样,是被他们用毒蛊拿捏的傀儡也就罢了,如今她可是熔炼千蛊的九境武皇,苗域敢以千秋逼她为祭,她定要这些愚民付出代价! “那二人不足为惧,我这还有一件事你务必替我办好。” 黑影点头,“圣女请说。” 月眠从衣兜里掏出一只银瓶,“听闻红绸此次归域,摄魂铃又物归原主了?” 黑影,“是。” 月眠嘴角微弯,眸中隐隐有些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