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情吧。”她搓弄着鹅黄花蕊,淡淡的幽香,“你和陆宴深谈交易了。” 他笑意不减反增,“周总工告诉你了。” “他没告诉,司机汇报工作的时候,我正好在车上。”桑伊抿唇,“5亿吗?” “是。” “为什么?” “怜香惜玉,慈悲为怀。”叶柏南没有任何的犹豫,“算理由吗?” 她被逗笑,“算吗?” 男人云淡风轻,完全不在乎那5亿的分量,反而千方百计化解她的压力,“你决定算不算。” 桑伊心里沉甸甸的。 叶柏南发现她神情紧张,很不自然,“你担忧耿家报复我吗?” 她手拢住郁金香,不说话。 “有周总工挡在我前面。” 桑伊还是没出声。 “你在生气。”叶柏南终于察觉到,“生气他分明可以救你,却利用你交易我手里的订单,害你提心吊胆那么多天,为了一个不爱的男人披上喜袍,人生中第一次订婚,遗憾收场。” 她有些用力捏住花瓣,捏出汁水。 “桑伊。”叶柏南一如既往喜欢喊她的名字,郑重其事,磁性好听,“过程不重要,得偿所愿最重要。” 他抽出一支郁金香,递给她,“女孩子笑比不笑更美。” 桑伊没接那支花,但笑了一声。 “嗯。”叶柏南转动着花枝,“我忽然理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了,赔上江山王朝,赌褒姒一笑,的确值得。” “叶先生。”她收敛,“你拿我取笑。” “是我的错。”叶柏南抬腕看手表,“你六点下班?” 桑伊没把握,“也许七点,我请假太多,在补班。” “我六点在公司门外等你。” 她一愣,“等我?” “我取笑了你,赔罪一顿饭。”他一边出去,一边侧身挥手,“晚上见。” 桑伊站在格子间的工位里,周围乱糟糟的,纯白的郁金香清新脱俗,非常引人注目。 秘书部面和心不和,私事藏得越严实越好,这么大一束鲜花摆在办公大厅,同事眼中是炫耀,各种嫉妒绯闻会接踵而至。 她捧起花束,从无人的安全通道下楼。 扔垃圾桶不免显得自作多情了,也糟蹋了叶柏南的好意,毕竟不是99朵、999朵有特殊含义的玫瑰花,只是一束庆祝的郁金香。 桑伊跑到泊车位,塞入后座,下班带回宿舍装饰,或者养在卫生间祛一祛臭味,也挺好。 “桑伊!”小女生拎着外卖盒飞奔过来,“你男朋友送的花啊?” 她从容解释,“是女性朋友,放在前台了,叶总工帮忙送上楼的。” 办公厅不止有桑伊一个员工,叶柏南送花是瞒不住的,她干脆自己圆一下。 撒谎掩饰,同事更乱猜了。 “你瞧那辆红色法拉利!”小女生捅了捅桑伊的胳膊,“是nancy!海外公司的大中华区负责人。” 南茜在“小李家族”的婚礼上见过桑伊,加上叶柏南,三人气氛微妙,估计她记忆犹新。 桑伊撇开头,回避她。 “nancy怒气冲天啊!”小女生一缩脖子,“我听岚姐说,叶总工的订单tຊ黄了。云航集团签了转让合同,周总工的北航集团接手了,周总工是不是逮住叶总工什么把柄了?” 吃一堑长一智,桑伊不信任同事了,包括小女生,只敷衍,“你消息真灵通,我没听说。” 南茜是找叶柏南算账的。 她去过云航集团,叶柏南没在,又去了他的住处,保安说他有一星期没回家了。 于是南茜又来到乔尔堵他。 依旧扑空了。 最后,她找到桑伊。 “这几天你见过他吗?” 叶柏南躲着她,桑伊当然不会出卖,“没见过。” “我的直觉——”南茜弯下腰,平视着桑伊,“他玩偷梁换柱的戏码,把订单让给北航集团,与你有关。” 桑伊坐在办公椅上,“叶总工的生意,我不清楚。” 南茜笑,捻了捻她的秘书胸牌,“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往往也不知道自己栽在什么狠角色的手上,栽多大的跟头。”南茜略前倾,贴着桑伊的耳朵,“抢我男人,程小姐有没有这个命享受他呢。” 南茜慢慢直起腰,“我只警告一次。” ...... 五点半,桑伊提前下班。 从乔尔大楼出来,她刚要联系叶柏南,动作倏然一僵。 对面的停车场,陆宴深倚着她的车头,在抽烟。 四目相撞,他夹着烟,目光又移向别处。 桑伊下台阶,走过去。 “给谁打电话。”陆宴深始终没看她,视线落在隔壁大厦的婚纱橱窗。 “一个朋友。” 他垂手掸烟灰,视线随着火星子,“接你去医院。” 正式解除婚约之前,她和耿世清必须要见一面,两家长辈清算礼金,男方女方表态,是自愿、和平分手,承诺双方不泼脏,不埋怨,到此为止。 耿家需要吃这颗定心丸。 第92章 我和别的女人凑成对,你答应吗? 陆宴深没开车。 秘书将他送到乔尔大楼,赶回公司了。 他径直坐进副驾位,桑伊心脏怦怦打鼓。 车技太烂,陆宴深百分百要嫌弃。 她系好安全带,男人突然开口,“谁给你的花。” 桑伊忘了,后座有一束郁金香。 “朋友。” “你刚才打电话的朋友?”陆宴深看着窗外,随口一问。 “嗯。” 这时,搁在中控的手机响了。 来显是叶柏南。 陆宴深一扫,面色无波无澜。 桑伊接通蓝牙耳机,“我去总医院了,改日吧。” “不舒服吗?”叶柏南十足的绅士风度,并不计较她爽约,只在意她的状况。 她简短说明原因,那边挂断了。 “他就是你那个朋友。”陆宴深手肘顶在车窗,手支着额角,“他送的花。” 桑伊不吭声。 “叶柏南——”陆宴深一字一顿,“你挺有手段,真攀上他了。” “攀”字不中听,勾引、讥讽的意味。 加上nancy的威胁,桑伊觉得叶柏南像是长满了毒刺的花,蛊惑,也危险。 “我没攀。”她解释,“是朋友的相处。” “能攀上是好事。”陆宴深语速不疾不徐,“叶家的资产是外界猜都不敢猜的数字,其他人想攀,没机会攀。” 桑伊扭头,男人已经闭上眼,打盹养神。 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下。 六点是晚高峰,总医院大门堵得水泄不通,桑伊怕剐蹭,没往里开。 泊在300米外的路口。 熄了火。 陆宴深也正好睁眼。 “捎上那束花。”他命令。 桑伊一怔。 “你探病不带礼物吗?”陆宴深不咸不淡睨了她一眼,“有现成的一束,省事了。” 他下车。 桑伊确实疏忽了礼节,两手空空的,她只好带下去。 住院部在最里面的C区,穿梭过窄窄的露天长廊,华菁菁站在3号病房招手。 陆宴深迎上去,“检查结果怎样。” “血检结果没出,彩超肝囊肿,肾不太健康。”华菁菁推开门,“我母亲醒着呢,打个招呼吧。” 他侧过身,示意桑伊在外面等。 “一起吧。”华菁菁邀请她,“我母亲也见过桑伊,不是外人。” 桑伊没办法,跟进去。 她余光不经意一瞟,陪护椅上是喜马拉雅的钻扣款,200多万,陆宴深之前送她上班,副驾驶摆着这款包。 他买给华菁菁的。 桑伊是20多万的kelly,十分之一的价格。 她在学校低调,背便宜的,可华菁菁也不适合太高调。 所以,无关身份,取决于关系。 证券大佬的太太在聚会上讲过,名利场的男人无论多么大方,多么宠爱小情人,实际上,清醒又理智。 大头儿财产,是家里的,小头儿零花钱,是外头的。 大部分太太根本不担心,她们是一辈子的战友,至于外头的,是一次性的用品。 “禧儿,吃饭了吗?” 桑伊回过神,“我在食堂吃了。” “样貌多讨喜啊。”华夫人端详了她一会儿,对陆宴深说,“葬礼宴席上,有太太问你母亲,为什么你和禧儿没凑成一对儿。” 陆宴深唇边的笑一凝,旋即又绽开,打趣华菁菁,“我和别的女人凑对,菁菁答应吗?” “当然不答应了!”华菁菁嗔怪华夫人,“您少提醒他了,万一他有了相好的,我要哭了。” “我是那种人吗。”陆宴深笑意愈发大。 “你保证。”华菁菁不依不饶,“保证只有我一个。” 华夫人骂她,“你胡闹什么!” 她气势弱了,挽着陆宴深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