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姜虞绵的心脏顿时又酸又涨,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 程苓第一个觉察到姜虞绵,她立刻收了手上的招式,恭敬行礼。 “参见陛下。” 宋承怀也看了过来,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平。 姜虞绵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感觉眼睛格外的酸胀。 她匆匆垂眸,遮掩住自己的狼狈。 好一会儿才镇定开口:“承怀,朕有些事想与你说。” 可嗓音里的沙哑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宋承怀并没有搭话。 安静中,只有北风在呼啸的吹着。 姜虞绵的心也跟着慢慢冷了下来。 这时,站在一旁的程苓,似乎也感受到气氛里的尴尬。 “陛下,臣军营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便退离了云轩斋。 待程苓走后。 姜虞绵才再次抬头,看着宋承怀。 她嗓音涩然:“认识这么久,我竟不知你会武,还这样好。” 宋承怀不以为意:“没必要提。” 轻飘飘的话,却如凌迟。 姜虞绵不禁怀疑,是没必要提,还是没必要跟自己提?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仿佛呼吸都有些艰难。 而接下来,宋承怀的话,像是根冰棱狠狠扎穿了她的心脏。 “陛下日后若无事,别再来这儿。” “不方便。” 第6章 不方便? 姜虞绵看向宋承怀,视线蓦然触及到他身后的那柄长枪。 顿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程苓? 可又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陛下,非要臣直言吗?” 宋承怀问着,也看了过来。 对视间,他狭长的双眸像是浸了寒冰。 将姜虞绵所有的情绪都瞬间冻成了冰块,重重的砸进了心湖,再无声息。 她看着宋承怀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害怕从他口中听到更难听、刺耳的话! 姜虞绵攥紧的指甲都扣进了掌心,印出一道道月牙白痕。 她难受的想哭,但不能。 她是皇帝,要维持住天子的颜面和骄傲! 姜虞绵生生咽下喉咙里的哽涩,干哑着声音道:“不用了。我以后……不会再来。” 甚至说出这句话时,还扯出了一抹笑。 但比哭还难看。 宋承怀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送着姜虞绵离开。 站在云轩斋外,姜虞绵觉得格外的疲惫,无力。 仰头时,只觉得天也灰灰的,阳光怎么都透不过来,就像自己的心一样…… 姜虞绵立在墙前,静静地看着父皇的画像。 脑海中,宋承怀的那些淡漠神情,和凉薄话语,如走马灯一样一一闪过。 此刻,姜虞绵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红了双眼,声音哽咽。 “父皇,儿臣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做这个皇帝,不该和宋承怀成婚? 可没人能回答她。 殿里一片寂静。 如无尽的冷水四散蔓延,似乎能将人活生生溺毙。 姜虞绵就这样面对着父皇的画像,站了整整一夜,也想了整整一夜。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翌日清晨,姜虞绵终于收敛好了情绪,一如平常上了早朝。 本以为能早早散朝,却不料,一个宫人拿着被血染红的奏章跑了进来。 他一脸慌张害怕:“陛下,边关急报,匈奴十五万大军,已经连破我们五个城池了!” 一句话,炸起千层浪。 摄政王不在,无人做主。 姜虞绵只好自己接过奏报,还不等她查看。 一身武将官袍的程苓就走到中央,拱手扬声:“陛下,臣愿领兵出征,夺回国土。” 顿时,百官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靖国上下,谁不知道程苓女将军,自年少出征,从无败绩。 定下主帅,姜虞绵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散朝回三希堂的路上。 姜虞绵远远就看见程苓立在路边,像是等什么人似的。 是在等宋承怀吗? 姜虞绵蓦地又想起那日在云轩斋,他们二人比试的画面。 酸涩上涌,她本想转身避开,却先听到了程苓的心声:“陛下怎么还没来?” 她在等自己? 姜虞绵脚步微顿,更加诧异。 而此时,程苓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她率先走过来行礼:“臣见过陛下。” 姜虞绵轻轻颔首:“程将军等在这儿,有事?” 程苓点了点头:“宋夫子博古通今,谋略见地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陛下是皇帝,不该为了儿女私情将他困囿深宫,让靖国失去一个能臣。” 与此同时,她的心声也传入姜虞绵的脑海。 “我一定要为承怀讨一个自由!” 姜虞绵面色微白,掩在宽大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宋承怀的才情,父皇在世时就夸过无数次。 她怎么会不知道。 也正是因此,父皇才会让他们成婚,以‘皇夫’的身份将宋承怀和自己捆绑在一艘船上,平衡朝堂局势,避免摄政王叔权势过大,江山易主! 帝王权衡之术,姜虞绵懂,只是从前不愿去想。 但现在…… 姜虞绵看着言辞恳切的程苓,又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宫人的心声。 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随即苦涩的扯起唇角:“朕会考虑。” 没被直接拒绝,已经在程苓的意料之外。 她没再逼迫,顺势退下。 姜虞绵目送着她转身,抬眸间,却看到了宋承怀。 第7章 他就那样站在石子路上,面色冷淡,神色不明。 姜虞绵的心猛地狂跳起来。 宋承怀什么时候来的,刚刚说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姜虞绵下意识想去听他的心声—— 一片死寂。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听不到宋承怀的心声,永远只能猜。 可她……从来猜不准。 沉默间,宋承怀开了口:“听闻程将军要出征,臣特来相送。” 说完,也不等姜虞绵说话,就和程苓转身走远。 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一高一矮,却格外相配。 姜虞绵静静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才垂眸掩去了黯淡。 程苓出征是刚刚才定下的旨意。 如今下朝才不过一炷香,如果不是派人留意着程苓,宋承怀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赶过来? 他原来这般在意程苓。 姜虞绵胸口闷闷的,就好像周遭的空气都被抽干了,根本无法呼吸! 她几乎是逃一样离开的。 脚步越走越快,直到呼吸都变得辛辣,她才停下来,扶着红色宫墙,粗粗喘着气。 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也全部涌了上来。 成婚后,姜虞绵曾无数次想象过宋承怀接自己下朝的情景。 但宋承怀进宫的第二天,就去了离三希堂最远的云轩斋。 这些年,除去必要的授课外,如果她不主动去找,他们不会多见一面。 想着那些过去,姜虞绵越来越觉得嘴里发苦,像是吞了黄连一般。 失神间,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陛下。” 姜虞绵转头,就看到了傅霁月。 也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他们曾经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 即使是被人设计,但她还是觉得尴尬。 姜虞绵沉默了瞬,才故作平静的关切:“皇叔的病好了?” 傅霁月轻轻颔首:“已无大碍。” “边关之事臣已知晓。今日来是想来告诉陛下,明日臣便要出去为北方战役筹集粮草,可能要离京一段时间。” 政事上,姜虞绵没有置喙的资格,只能点头。 傅霁月也沉默好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姜虞绵开口问:“皇叔……还有事要说?” 傅霁月这才从宽大的袖袍当中拿出一封信件,递了过来。 “之前那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背后之人……是宋承怀。” 姜虞绵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可宋承怀…… 她脸色骤然苍白,也想起了那日宫女说的话。 傅霁月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猜到她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没有多问:“这里是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至于怎么处理,全看陛下。” 姜虞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手接过的信件。 入手那刻,薄薄的纸张仿佛重达千斤。 一直到回到三希堂,暖暖的炭火烘着被寒风吹到麻木僵冷的手指。 姜虞绵看着桌案上已经皱皱巴巴的信纸,呆愣了许久。 最终还是拿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打开。 里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写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姜虞绵再不想信,也不得不信。 是宋承怀,她的皇夫,她深爱的人,设计把她送上了别人的床榻! 这封信仿佛是带刺的藤蔓,顺着她的指尖,最后蔓延上她的心脏,尖锐的刺让她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姜虞绵再也坐不住,想找宋承怀问个清楚! 她拿着信,来到了云轩斋。 廊下,宋承怀身形挺拔,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人。 赫然是那日来送糕点的宫女。 鬼使神差的,姜虞绵没有出声,放轻了脚步走上前。 就听到那宫女说:“承怀,还有一个月,我就到出宫的年岁了。” “你之前说要接我进宋府的话,还算数吗?” 第8章 一瞬间,姜虞绵像是吞了刀子一样,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疼。 所以真的是他! 是他让这个宫女,给糕点下了药! 姜虞绵只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