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张口吃下了他递来的糕点。 另一边的尚书府里,姜怀柔也正与姜家父子吃着早点。 “阿柔,你似乎是有些闷闷不乐?一碗粥搅了半天也没吃两口。” 尚书府大堂内,姜启轩望着姜怀柔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询问了一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昨日听父亲说,他花钱雇的那些江湖人士跟着姜子澈的流放队伍,跟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且更糟糕的是,流放队伍离开了皇城之后,负责押送的官兵竟然又增长了足足一倍。 这极有可能是卫元帅做的。 原本就不能指望那些江湖人士肯拼命去救人,押送的兵力增强,让那些人更是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来了。 父亲因此而大动肝火,却也无可奈何。 关于子澈的事情,他们的确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了。 “大哥,父亲,我如今有一件烦心事,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姜怀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眸望着对面的二人,“昨夜回来得晚,你们都已经歇下了,我也不好打搅你们,我整整一宿都睡不着,我问你们,若是樾世子从今以后变成残废,我是否还应该跟着他?” 姜怀柔此话一出,姜启轩自然是吃了一惊,“你何出此言?樾世子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昨日入夜发生的事,我与他从店铺里出来之后,他原本是要陪我逛一会儿再送我回家的,可我们在路上遭遇了袭击……” 姜怀柔将昨夜遇袭,以及上官樾去李家医治的事向二人讲述了一遍。 “我与樾世子的婚期已经不足十日,目前李圣手那边还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医治世子,我怕樾世子从今以后再也不能直立行走,若是他这后半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那他也不会再有什么前程了,他就只能在晋王府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人,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姜怀柔垂下了眼,“他曾经和我说,他羡慕那些驰骋沙场的猛将,希望有朝一日也能为国效力,除了他世子的侯爵之外,他也想做个有声望的武将,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是不好实现了。” 想她当初看中上官樾,并不只是因为他的家世,也是因为他颇有志气,他虽然生来就是世子,却并没有混吃等死,他勤于练武,饱读诗书,从来不屑和纨绔子弟花天酒地,结交的朋友都是像李佑之那样的名士。 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不光是能享有荣华富贵,连带着名声也能挣到不少。 可眼下,她的期盼似乎要被打破了。 婚期将近,若是李佑之有把握能够治好上官樾,那么她也不必纠结,先成了婚,陪着上官樾把这段最艰难的日子给熬过去,上官樾必会心存感激,今后亦会对她更顺从。 可李佑之与姜乐妍昨日都说了,没有把握。 他们只能尽力而为。 若只是姜乐妍这么说,她还可以理解为姜乐妍见不得他们二人好,可连李佑之都给出了差不多的回复……难道以李佑之的品性,会对上官樾这个好友而见死不救吗? 她昨夜想了一整晚,越想越觉得心慌。 “这可真有些麻烦了。”姜启轩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来,也拧起了眉头,“若世子的腿疾只是暂时的,那倒还好……” “可我怕他永远都会这样下去,那我今后就得一直照料着他的起居,照顾他一辈子,我不能指望他陪着我游山玩水,也不能指望我遇到危险时他能够挺身而出,我甚至可以想象,我与他成婚之后,会有多少人看我笑话。” 姜怀柔咬了咬唇,“从前身边有许多人羡慕我,从今以后便不会了。” 她实在难以想象,要如何与一个废人度过余生。 无奈之下,她看向了姜垣,“父亲,您说我该怎么办?我真该嫁么?” 姜垣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道:“柔儿,若是悔婚,外人只怕要声讨咱们,说咱们薄情寡义。倘若你悔婚之后世子康复,你再想挽回可就难了。” “父亲的意思是要我赌吗?赌世子能被李圣手治好?” 姜怀柔秀眉轻蹙,蓦地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咱们寻个理由,将婚期延迟如何?” 第189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延迟婚期?” 姜垣面上浮现一抹思索,“你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延迟?装病必然是行不通的,李圣手只要一探脉你便会露出破绽。” “这我明白。”姜怀柔接过了话,“装作失踪如何?我先去外头躲一阵子,樾世子找不到我,婚事自然就办不成,等我回来时,便对外宣称说是被强盗挟持,回头叫人送信来府上要赎金,尽量演得像一些。” 姜垣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生得面貌好看,被强盗挟持失踪数日,外界都不知要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这对你的清誉不利。” 姜怀柔听着这话,只得打消了念头。 她差点就忘了,这世道对女子过于严苛,人们将女子的名节看得太重要。 若是因为玩失踪就有损清誉,那的确是不划算。 不能装病又不能装失踪,她这一时半刻还真想不出主意了。 姜垣将她的纠结看在眼中,安慰道:“不必太焦躁,咱们还有时间思索应对之策。” 姜怀柔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问姜垣道:“父亲,我若是最终不能嫁给樾世子,您会失望吗?” 虽然姜垣一向疼爱她,可她也很清楚姜垣重视利益,他是很想与晋王府结成姻亲的。 “为父曾让你和你母亲受苦多年,心中一直觉得对不住你们,从你正式回家的那一刻,为父就已经下定决心,今后不再让你受苦了。樾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原本也很满意这个女婿,可就像你说的,他若是真的成废人,于你而言便是拖累。要你用后半辈子去照顾一个不能行走的人,这的确是为难你了,为父不忍心。” 姜垣说着,抬手拍了拍姜怀柔的肩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樾世子真的好不了,咱们就想个不伤和气的办法退了这门亲事,这皇城内的好儿郎不止樾世子一个,或许你离开世子之后也能再找到如意郎君。不过,李圣手还未下最后的结论,咱们再等等。” 姜怀柔点了点头,“多谢父亲能够替我着想。” “父女之间何必说谢。”姜垣道,“为父如今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当然要替你着想。” 姜怀柔怔了怔,回过神来之后,心中不禁雀跃。 如今,她真的是尚书府唯一的小姐了,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从前姜乐妍在府里的时候,总会时不时提醒着她,这世道存在嫡庶尊卑,对此她自然是不甘心,好在,姜垣终究还是更重视她,姜乐妍空有嫡长女的名头,却没有父亲与兄弟们的关爱。 想当初,姜乐妍完全无法左右自己的婚事,姜垣想要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抗议也是无效。若薛离洛不曾出现,姜乐妍如今的生活必然是一地鸡毛。 反观自己这边,得到了父亲的尊重与支持,这是姜乐妍永远都得不到的幸福。 如此想着,姜怀柔心下也欣慰了许多。 …… 一晃眼便过了三四日。 “世子,该喝药了。” 晋王府庭院内,上官樾望着李佑之递过来的药碗,叹息一声接过了药。 因着他行动不便,最近这几日李佑之一下朝便来晋王府看他。 他遵从李佑之的方法,每日针灸吃药,因着不能直立行走,他一直在练的剑招也没法练了,闲来无事,只能练一练双拳的功夫。 不能出腿,总觉得不习惯。 他也不知会在轮椅上坐多久,每到夜深人静,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怕这轮椅终身都得伴随着他,那他从前的那些理想与抱负,便都无法实施了。 他还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如同卫元帅那样,建功立业。 “佑之,那些不能行走的人,每天都是怎么度过的呢?”上官樾朝身旁的人低喃道。 李佑之一边给他的双腿针灸,一边接过话,“他们一开始也很煎熬,时间一长就习惯了。不能行走固然很痛苦,但日子总得过下去,即便是为了亲人朋友,也得学着适应。” “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在劝我呢。”上官樾苦笑道,“佑之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治不好了?” 李佑之手上的动作一顿,一时间没有接话。 上官樾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心中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又问道:“乐妍那边也没有消息吗?” “她暂时也还没找到法子。”李佑之的语气里似是携带着一丝叹息。 “怪我自己太轻敌了,我不该去追巷子里的偷袭者,不该自以为是,到最后不仅人没抓到,还赔上了自己的一双腿。” 见上官樾似乎想要自暴自弃,李佑之连忙挑起话题,“你当时为何要孤身去追?你明知巷子里至少有两人以上,为何不带上护卫?” “那一夜出门只带了三个随从,其中还有一人被偷袭受伤,剩下的两人我不带,是想要他们看好阿柔,别让阿柔出了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