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岁的小女孩抱在怀里,笑得宠溺:“我们家囡囡想吃什么爸爸就买什么!” “老板,来两串棉花糖!” 阮玉槿向前的脚步突然间一怔,男人的话与记忆中的父亲重叠,像老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出现。 是二十多岁的阮晋安,抱着四岁的阮玉槿站在游乐场门口的棉花糖摊子上,一样的宠溺,一样的话:“老板,来一串棉花糖。” “我们家槿槿爱吃。” 阮玉槿恍惚着,人已经走到了棉花糖摊前。 “姑娘,要棉花糖吗?”老板边招呼边打棉花糖。 这一幕又与消失很久的记忆重叠。 “看的出来您很爱您的孩子。”记忆中的老板递了棉花糖给她。 抱着她的阮晋安露出爽朗的笑容:“我工作忙,还嫌不够爱她呢,现在只想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她。” 阮玉槿呜咽地哭出声,眼前一片模糊。 脑海里是做旋转木马时,她一个人怕得不行,父亲在身后抱紧她,抚慰的声音沉稳又有力量:“乖乖,不要怕,爸爸永远在你身后护着你……” 阮玉槿伸手摸向棉花糖,隐忍的哭声这一刻再也无法控制—— “爸,你骗我!” 第6章 阮玉槿哭得心头发苦,苦到好像要死掉了。 “槿槿,别怪你爸爸,他是有苦衷的……” 爷爷操劳一辈子的声音响起。 “槿槿,妈妈这辈子没怪过你爸爸,你不要怪他。”母亲气若游丝却带着不悔和无尽的遗憾。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猜到了。 自己猜了两世,却偏偏猜不到他是缉毒英雄。 阮玉槿的眼睛红肿一片,周围围了一圈人,对她指指点点。 阮玉槿眼前突然清明一片,父亲那张正气凛然又年轻的面容浮现,正在对自己笑:“槿槿,爸爸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槿槿了。” 说完这句话,那张脸就消散开来,阮玉槿挣扎起身扑过去抓,却是眼前一黑:“爸,别,你别走……” …… 再次清醒的时候。 阮玉槿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耳边是陌生人的声音:“送她来的人说晕倒的时候还抱着棉花糖不撒手。” “她好像是精神受什么刺激了。” “她能受刺激?她心理强大得很,谁疯她都不可能疯。” 韩锋庭回应的声音冷漠没有丝毫关心。 阮玉槿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睛痛得要命,床边男人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韩锋庭坐在床头,对上她愕然的视线,冷声道:“醒了就收拾起身,我去办手续回家。” “我不回去。”阮玉槿声音嘶哑。 韩锋庭脚步一顿,语气比刚才还冷:“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天,再难过也应该够了!” 够? 怎么够?这两辈子的痛,她受到的冷眼屈辱,永远都不能够! 阮玉槿攥紧拳头翻了个身,背对着韩锋庭:“你走吧,明天民政局离婚登记处见。” 韩锋庭望着那个倔强又纤瘦的背影,眼底一闪而过震惊。 默了一瞬后,带嘲讽意味的话脱口而出。 “你还在打着当警察的主意?” “市里的名单已经下来了,没有你的名字,你当不上警察的!” 阮玉槿身子一僵,想拿出已经入编的真相打他的脸。 然而这念头很快被她按下。 她咬了咬牙,脱口坚定道:“这次没有我,我可以继续考,下次考不上我就下下次考,我就算是死,也要考上!” 韩锋庭冷哼一声:“那你现在就死心吧!” “你还不知道你妈死的那天运回来的尸体是你爸吧,他就是个老毒瘤!你是过不了政审的!” 阮玉槿身体一僵,攥紧双手,止不住颤抖。 韩锋庭见她油盐不进,语气也更差了。 “如果让你这种身世的人当警察,那是对警察最大的侮辱!” 阮玉槿别过眼,怒气在这瞬莫名平息,她安静盯向他眼底:“那你要小心万一我变成了下一个我爸,到时候麻烦你亲手剖了我。” 韩锋庭愕住,彻底无语。 “阮玉槿,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话落,他摔门离开,头也不回。 阮玉槿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盯着白兮兮的天花板,自嘲:“是啊,我不可理喻。” “爸,你当年接任务的时候,心境是不是也跟我现在一样……” 脑海里局长严肃的声音响起—— “槿槿你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就去南城笋庄,从酒吧开始卧底,等待启用那天。” 第7章 第二天,民政局。 阮玉槿已经站在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受伤的脚抽痛得厉害,却依旧没等到韩锋庭的身影。 她淡下眸子,单薄的身影朝司法鉴定所方向走去。 司法鉴定所内,实验室。 沈沁雪打着哈欠跟在韩锋庭的旁边,一起出解剖室的门:“师父,总算是结束了,你眼睛都青了,回去好好休息。” 忙了一个晚上,韩锋庭眼底一片乌青,懒倦地“嗯”了一声。 一抬头,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阮玉槿。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蹙起眉警惕:“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护住沈沁雪的动作不着痕迹,阮玉槿却还是注意到了,眼底痛意闪过,心里钝痛无比清晰。 体测的时候她也受伤了,他给自己的只有狠话。 活了两辈子,阮玉槿总算明白:爱不爱的差别,真的很明显。 即使自己做好了告别的准备,这些差别在此刻仍像刀片一样插进她的身体,割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敛了情绪,面无表情将协议递到韩锋庭面前:“这是离婚协议,你签了吧。” 身后的沈沁雪睁大眼睛,连忙开口:“我还要去给老大交资料,先走了。” 韩锋庭一愣,气氛陡然僵愣。 沈沁雪识相,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空荡冷寂的走廊里,韩锋庭冷冷地看向阮玉槿:“你真的想好了,没有回头路……” 不等他说完,阮玉槿森然打断:“你放心,我不会后悔。” “也不会回头。” 韩锋庭的脸顷刻像冰峰,拿过协议,快速写上自己的名字,甩给阮玉槿:“你最好说到做到!” 话落,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阮玉槿抱着协议,站在原地盯着远去的身影,眼眶酸涩:“我们早就没有以后了……”。 两天后,贺庄墓园。 看着照片里母亲温婉的笑容,阮玉槿将桂花糕放在墓前,像是唠家常语气般:“妈,我要去南城一趟,去你和爸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看看……” 话未说完,声音又带了哽咽:“我见到他了,可惜他连个墓碑塚都没有,因为我……还活着。” 眼睛通红,心也像赌了一块冷铁,张了张嘴,眼泪却提前落了下来。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 阮玉槿跪在墓前,郑重发誓:“妈,你放心,也请你保佑我,让我捣毁犯罪团伙,完成爸的遗志!”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