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谢乘渊打的,王爷不去寻自己儿子,反倒来刁难我家小妹,说出去也不怕丢人现眼!” 沈钰上回与他说话,还是因为沈瑶那碗毒汤。 原以为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他竟然也来帮忙说话? 倒是稀奇。 沈洲此时也摇着折扇缓步而来,“既是家务事,王爷此举怕是不妥,不如我帮您将世子叫来?” 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与谢乘渊像了三分。 穆王登时气得手背青筋震起。 话音刚落,外边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沈崇步履匆匆进来,见了穆王登时面色一沉:“王爷怕是忘了,这是谁家府邸,你想带小妹走,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谢乘渊昨日送沈钰回来时便提了此事,沈崇当即便起了将谢景尧大卸八块的念头,今日倒好,穆王竟然还敢上门让钰儿给那下三滥的野种治病? 他配么? 三位兄长犹如铁桶堵在沈钰身前,穆王今日带的人不多,此时竟显出了寡不敌众的状态。 穆王骤然冷笑:“沈钰,谢乘渊这些年都没动过景儿,如今打着你的由头泄愤,你当真以为你寻了个什么好郎君吗?” “王爷此言差矣,人各有命,终究不同。”江文瑛的声音从门背后传来,不多时,她走至他面前。 “你薄情寡性,害得芬儿早逝,便觉得天下人都同你一般,若是瞧不惯乘渊,早些让他入赘我家倒也无妨,免得你见他不顺,哪日被气死了,还得我家女儿担责。” 第159章有人出名了 江文瑛鲜少露出凌厉模样,穆王见了她,顿时眸底一凝,深沉晦暗得让人无法直视。 前王妃的名号似乎是对付他的法器,一言即出,穆王很快走了。 天空之下他的背影有些许寥落。 “薄情寡性?”方才沈钰听见他冷笑一声,而后看向江文瑛:“妇人之见,你懂什么?” 江文瑛气得摔了茶盏:“若非芬儿不在,我不愿再惹一身腥,今日好歹也要让你父亲回来,围着他水泄不通地揍上一顿!” 翌日,昭文堂。 沈钰去的时候,周围人都在兴冲冲地说着前日的花船游。 平日围在秦绍身边的几个公子哥也笑得春心荡漾。 “小公爷看了么?那女子跳得明媚惊艳,宛若仙子下凡!” “只是不知是哪家小姐,若有此女为伴,日后定是过得蜜里调油。” “林兄这话说的,岂非要惹昨日情系仙子的男子众怒?” 少年们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大家年岁相当,有快及笄的,有快冠礼的,都是准备谈婚论嫁的年岁,说话难免露骨。 秦绍略略瞥过眼,兴趣缺缺,“好生没意思。” 宋茹唇角轻勾,和沈钰说笑:“师姐不知道,他都快悔死了。” 沈钰慢悠悠看了过去,“说来听听。” 宋茹见怪不怪,“昨日用的都是上好的姚黄牡丹,一朵不下数十两,有人细细算了一番,若是昨日备上一花船的牡丹,今日定能盆满钵满。” 秦绍见有人替他说了,惋惜地趴在桌上:“那舞我瞧了两眼实在一般,那花我瞧了好几眼,每一朵都在绽放金斑。” 沈钰忍不住勾起唇,难得碰上比她还爱钱的人。 宋茹则是一副想开了的模样,比起后宅乌烟瘴气,秦绍这种心思简单的不免让人觉得心情松快。 很快,有女子冷声反讥:“你们看的是仙子么?瞧得是狐媚子还差不多!” “又露腰又亮胳膊的,生怕别人不知她有几两肉!” “尤其脚腕的银铃,跟画本子里苗疆勾人魂的巫女一模一样!” 京都世家女也会聚在一起才艺比拼,大多含蓄内敛,图个雅趣。 昨日的女子却一改大胆,若非知道花船游是经人查验过的,差点以为是哪家花魁偷跑过来。 宋茹问:“有说是谁家的小姐么?” 姚静姝顿了顿:“听说是相府的。” “怎么可能!”与赵家有些许交情的一人跳了出来:“相府就一名见不得光的丑八怪,怎会是她?” 赵允禾在人前说话都得结巴半天,还跳舞? 也不怕笑死人。 沈钰蹙了Ṗṁ蹙眉,抬眼看去。 忽觉一道凌厉冰冷的目光袭来,男子缩了缩脖颈,立刻闭上了嘴。 如今的沈钰今非昔比,既是平阳侯的亲生女儿,又是圣上亲封的清宁县主,所有没有封号的小姐公子,按照礼制都要与她见礼问安的。 宋茹察觉不对,问她:“师姐认识那名小姐?” “不认识。”沈钰目光淡淡,“只不过有些人的嘴,的确该洗洗。” 福安公主赏花宴的帖子落到平阳侯府时,沈钰正在喂小黑吃玉米粒,她扫了一眼,女子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诚意十足。 这是她自契丹回燕北后,第一次举办宴会,除了女眷,各府公子,听说连太子殿下都会来,给足这位长姐排面。 花凝眉心狂跳,“小姐,奴婢总觉得这宴会要有事发生。” 说不上来为何,她心底有些慌。 自打小姐一绣动京都后,麻烦一个个接踵而来。 “不去就能没事么?”沈钰眼皮微掀,将最后一颗玉米粒喂给小黑吃完,将它拢在怀里。 她慢条斯理地梳着它背上的黑羽,勾着唇道:“太子都能亲临,我哪敢拒绝公主好意?” 即便还有一口气,坐都得坐到席位上。 花凝心疼,她家小姐又不是铁打的,每天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跟边走钢丝边睡觉有什么差别? 两天后的赏花宴很快到了。 沈钰顶着一头谢乘渊再次花重金从百里策那个奸人手里买来的首饰,去了福安公主府。 上面各种瞧着好看,实际碰一下便极容易中毒的发钗步摇在光下熠熠生辉,为衣着增色不少。 侯府马车到了门口,有专人过来引路,一路上亭台掩映,红墙黛瓦,雕梁画栋,仿佛被人工巧匠打磨过的瑰宝。 进了茶室,沈钰被江文瑛牵着,与一众夫人小姐叙旧。 角落中一蒙着面纱的身影见了她,总算有所动容地抬起头。 她与这有些格格不入,却在对上沈钰眸子后,眉间露出一抹明快的笑意。 身边的夫人见她目光所到之处,亲昵地拉着沈钰往另一边走:“县主怕是不知,那是相爷的嫡女,不过生性孤僻,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赵允禾似是听见这话,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 沈钰算算药效,如今是最猛烈的时候,她其实没必要出来的。 堵得住一张嘴,堵不住悠悠众口。 半盏茶后,午宴正式开始,坐于花香柳绿中,众人推杯换盏,女子们谈笑风生。 不远处一条潺潺小溪水流叮咚,贯通整个公主府,鲤鱼争相翻涌跃上,添了几分不同意趣。 福安公主坐于上座,很快微笑道:“昨日听闻江上有花仙出没,一舞名动京城,今日本宫也算沾了相爷的光,才能将人请来。” 女宾席上,众人纷纷朝相府二姨娘身上看去。 只见女子笑着颔首,起身敬酒说了些场面话。 不过一会,一艘乌蓬小船自远处而来,上边女子一袭白衣,水袖挥舞,如落于春风浮白的一树梨花,纵然颜色浅淡,却能艳压满地海棠。 然而让人惊疑的是,这女子究竟是谁? 渐渐的人声近了,女子腔调软糯,似乎不像京都之人,她唱着一曲前朝诗人作词的江南小调,嘤咛婉转。 “凉月惊梦,清风卷愁,霁色冷,烟光淡,夜静江流。霜华满天,彩云归,鱼龙潜跃水成文……” 分明是唱景的词曲,倒被这女子唱出百转千回,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意,如一根羽毛轻轻撩动着人心。 男宾席处已然听痴了。 第160章相府赵家的长女 乌蓬小船越来越近,女子细腰一转,有花瓣纷纷扬扬自她周身落下。 她腰间围着一圈银铃,稍稍一动,便克制不住将人目光带去,薄纱笼罩,若隐若现,纯白中透着风光旖旎的妖媚。 有人忍不住往自己嘴里灌了好几口酒,却越喝越上头。 福安公主笑着让贴身婢女上前将她迎上来,女子含羞带怯,容色虽然朦胧不清,却叫江文瑛觉得分外眼熟。 直到她跪下问安时,娇柔温婉的嗓音一出,江文瑛手边的酒杯微颤,沁出几滴落在桌面。 “钰儿,你听……” 沈钰握着她的手,面色不变,笑了笑:“娘亲莫急。” 福安公主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们这边一眼,含笑起身,过去将人扶起,“藏了这么久,怎么不让大家看看你的真容?” 说着她轻轻抬手,女子面纱骤然垂落,被风吹散一边。 江文瑛脸上闪过一抹震动,她的脸…… 沈瑶容色娇媚,与从前的小家碧玉不同,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媚态,起身时纤腰柔弱无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