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听闻孟婉离世多年的消息,进宫复命后,回到勇毅侯府时,整个人仍然是失魂落魄的。 他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再见一面,想要再续前缘的人,竟然早已经离世了。 这叫他如何不悲痛? 他们当年有那么多的遗憾没有说清楚,竟然再也没有机会说清楚了。 秦澹已经多年不饮酒了,今晚却破天荒地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洒脱不羁地坐在地砖上,靠在廊下的柱子上,一手拿着酒壶,看着天上的月亮,不太清醒的目光有几分迷离。 风吹过他的衣襟,掀起他的头发,露出其中隐隐约约的几根白丝。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老了。 这么多年支持着他的信念,无非两件事,一件是支撑起勇毅侯府的门庭,保家卫国,不辜负父兄所拖,另一件事,就是找到婉婉,同她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如今,第一件事已经实现。 而第二件事,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秦澹忽然觉得余生有些漫无目的,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和意义了。 “呼呼——” 风声呼号。 随着风声一同过来的,还有突然掠到秦澹面前的黑影。 来人除了那个一把年纪,惯常不好好走路的,不做他想。 徐丘惊讶地看着一脸醉意的秦澹,忍不住打趣道:“哟——” “今晚月亮打西边出来了?咱们这么多年滴酒不沾的秦侯爷,竟然也有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 “滚——”今晚没心情同你嬉皮笑脸。 “心情不好啊?”徐丘在秦澹旁边坐下,“这就更难得了,我们这一贯情绪比死人还稳定的秦侯爷,竟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 徐丘说话真可谓难听极了。 不过,秦澹显然没那么心情同他耍这些嘴皮子。 秦澹没理他,仍然大口大口地灌酒。 他心底里其实在想,就这样喝死了也挺好的。 这样他就能早一点下去,若是婉婉还没投胎的话,或许他们还能在下面相遇,也好过如今这样天人两隔。 第183章死了又活了 “到底怎么了?”徐丘终于意识到秦澹的状态是真的不对劲,正色道。 “孟婉走了。”秦澹哑声道。 “谁?”徐丘愣了一下,“走了,走哪儿去了?” 话一出口,徐丘反应过来了。 孟婉就是秦澹这么多年心心念念那个人的名字。 秦澹和她分别多年。 而走了的意思,就是死了。 徐丘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你找到她现在住的地方了?” 秦澹摇了摇头,回答说:“我今天遇到孟婉的女儿了。” “同她长得可真像啊。” “或许你也认识,那个小姑娘是荣王府世子的未婚妻。” “谁、谁谁?”徐丘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短短一小会儿,他受到了两次强烈的冲击。 他那大侄子,不是还惦记着他那跳河死了的心上人吗? 什么时候又有了未婚妻? 他怎么不知道? 那小子这些年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浑浑噩噩的,最严重的时候逢人就问人阿槿呢,见没见过他的阿槿,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出情伤、移情别恋了? 徐丘吃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捋了一下几人的关系,不可思议地总结了一遍,“那小子的未婚妻,是你那心上人的女儿?!!” 秦澹点了点头。 徐丘搓搓手掌,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他那大侄子的未婚妻长什么样? 竟然让那小子走出了这四年那半死不活的状态? 但是现在天色已晚,徐丘过去恐怕也见不到人,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明天再去。 明天一大早就去! 徐丘拍了拍秦澹的肩膀,不知道是在安抚他,还是在故意扎他的心,“你可别喝了吧?人女儿都那么大了,你还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呢?” “你懂个屁!”秦澹嗤道,随手一把推开他。 “好好好,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大情种了。” 徐丘摇摇头,“一个二个的,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昔日爱人就能活过来了吗?还不如坦坦荡荡朝前看呢!” …… 次日天刚亮, 徐丘就来到了荣王府。 荣王被陛下西南巡视,把王妃也带上了,至今未归。 估计也是顾忌着近日里京中局势破乱,才迟迟不回来。 荣王作为陛下的亲弟弟,魏王的小叔,身份敏感,在京师待着难免卷入这些党派争执、权利更迭的漩涡,便干脆借着西南巡视的名头,在外头躲个清闲,待风浪过去了再回来。 其实徐丘猜得没错,不过也还有另外的原因。 荣王妃这些年因为一直挂心在当年那场叛乱之中丢失了的世子,所以郁结于心,身体不大好。 在京师请了许多名医都不见效果。 儿子找回来了,荣王妃对于治病一事也没之前那么消极了,反而态度积极了起来。 好不容易找回了儿子,荣王妃作为母亲,自然想再跟儿子多相处几年。 所以荣王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去西南请名医看看。 听说,西南有能专攻荣王妃这病的名医。 荣王和荣王妃不在,如今荣王府里唯一的主子就只有王府的世子。 这种情况下,徐丘自然不会安安分分地走大门进来。 来的次数太多了,他早就摸清了荣王府的布局和守卫了,不走正门,偷溜进来自然也是轻车熟路。 “萧世子——” 徐丘人还未落地,兴冲冲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儿一大早天没亮就起来了,简单拾掇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徐丘准确地落在了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动作娴熟地翻了进去。 他踩在地板上,刚转过身来。 一方玉石镇纸就砸了过来。 徐丘:“……” 他可不相信这小子能有这么好学,床边还放镇纸? 这明显就是早有预料,为了他准备的! 纪玄被荣王府找回来以后,就恢复了原本的名字—— 箫琮。 这是荣王府多年前为他写在皇家玉牒上的名字。 徐丘抬头,就看见了箫琮身上还穿着雪白的中衣,坐在床上,双眸似寒冰地凝视着他。 看得出来被他打搅了睡眠,心情很不爽了。 徐丘打着哈哈掩饰尴尬,在对方彻底发火之前转头就溜。 “我也不是很着急,这样,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我再说啊!” 屋子里的箫琮坐在床上,忍耐地闭了闭眼睛。 他昨晚也睡得很晚,想了一晚上怎么能留下阿衡。 阿衡虽然愿意暂时在荣王府住一晚,但她肯定很快就要提离开的事情,她肯定会立刻回宣州去。 箫琮自然想留下她。 而与此同时,他也在不断思考着,到底如何才能让阿衡原谅他。 可惜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阿衡如今大了,在外面跟别人学坏了,心思都没有从前好猜了。 箫琮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想到很晚才睡去,没想到天刚亮徐丘就过来了。 箫琮脑瓜子嗡嗡的,头痛得几乎想把徐丘吊起来打一顿。 他心里不大爽地穿好衣服出来。 “你这么早过来,如果不能说出一件我认为重要的事情,我就让人横着把你抬出去。”箫琮阴森森微笑道。 徐丘看着他脸上虚假的笑,不禁打了个寒噤。 “哎呀,消消气,我这不是听说你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