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墨之珩这迟来的道歉,夏温卿心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她只觉得嘲讽和荒谬。 当初不论她说什么,墨之珩都不相信,他总是觉得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一句是真的,好像她夏温卿天生就是一个骗子,一个撒谎精。 直到最后,她用了一整夜的时间给他写了一封信,她几乎都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放在信中给墨之珩看,可换来的,却是一个沉重的、莫无须有的罪名。 那时候的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墨之珩的道歉,她想要的,其实只是墨之珩的信任,她就已经知足了。 可是墨之珩是怎么做的? 他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只用了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就将她的罪名判下,让她进入了监狱中。 从那刻开始,夏温卿就真的对墨之珩死心了。 可是如今,她好不容易劝自己真的放下,她好不容易才真的释然。 但这个时候,墨之珩却仿佛是突然醒悟了一样,不禁来找她说想要成为她的律师帮她再次上诉,还一副仿佛后悔到不行的样子,向她道歉。 夏温卿不禁扯了扯嘴角,在墨之珩的心里,她究竟是什么? 她是他的玩具吗? 她围着他转的时候,墨之珩一副对她厌恶至极的样子,如今她醒悟了,放下了,决定离开了,他又回头,仿佛她是他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一样。 夏温卿心中一阵涩意。 墨之珩是上天派过来折磨她的吗?是来让她更痛苦的吗? 可是她原本的人生,就已经足够苦了啊…… 夏温卿几乎是从牙缝中恨恨挤出来一句:“墨之珩,你难道不觉得你自己说的话很搞笑吗?” 没等墨之珩回答,因为她的情绪起伏极为剧烈,只感觉自己的全身忽地袭来一阵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疼痛。 夏温卿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表情,五官一瞬扭曲。 “初初!” 两声同样惊慌的惊呼声响起,夏温卿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下一瞬,她便眼前一黑,没有了意识。 等夏温卿再次醒来,入目的是一片熟悉的雪白天花板。 夏温卿眨了眨眼,脑中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只记得她似乎是和墨之珩吵架了,然后便晕了过去。 这时,一道低沉嘶哑的男声将她从思绪中惊醒。 “初初,你醒了。” 夏温卿迟缓的转头望去,就见墨之珩正坐在病床边看和她。 对上她的视线,墨之珩竟然是狼狈的转过头,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一样,语气急促的说道:“你感觉怎么样,要喝点水吗?” 夏温卿点头。 墨之珩将她扶起,随后就去倒水。 可他刚刚拿起水壶,就听见夏温卿喑哑的声音响起。 她问道:“方衍之呢?” 第二十八章 夏温卿的话音落下后,墨之珩的身形明显一僵。 他连手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而他正在倒水。 从保温桶中倒出来的滚烫的热水顿时淋在了墨之珩的手上,他被烫得下意识地松了手,水杯顿时从他手中滑落。 ‘卡擦’一声,陶瓷水杯落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一时间,病房内的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良久,墨之珩才有了动作,他转过身来,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后。 随后他扯出笑容肚子对着夏温卿说道:“初初,抱歉,手抖了一下,你再等等我,我再去拿个杯子给你倒水。” 说完,墨之珩转身就想离开。 夏温卿却喊住了他:“墨之珩。” 墨之珩动作一顿,他转过身来问夏温卿:“怎么了?” 夏温卿看着原本很在意形象的墨之珩,如今却是头发凌乱,眼下乌青,嘴唇苍白,一副憔悴到了极致的样子。 她已经到了最边的话,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咽下。 夏温卿叹了口气,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一周了。” 一周,比上次昏睡又多了两天的时间。 夏温卿垂眸,纤长的睫毛掩住了内心的情绪。 留给她的时间,也已经越来越短了。 想到这里,夏温卿又抬眼看向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墨之珩,道:“不是由方衍之负责来监管我的吗,你为什么在这里?” 墨之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半晌,他才说道:“我是以你的二审律师的身份来照顾你的。” 话落的一瞬,夏温卿的眉头便一瞬蹙起:“你疯了吗?我都还在昏迷中,谁来上诉?” 墨之珩眸中满是苦涩道:“我去求了你爸,让他以家属的身份上诉的。” 不等夏温卿说话,墨之珩就急切道:“初初,这一切本来都不是你应该承受的,都是我被自己的愚蠢迷了眼睛,都是我的错,初初,我……” “我只是想弥补我犯下的错……” 墨之珩的话音刚落下,就感觉自己眼前袭来一个东西。 墨之珩没有躲开,任由那个软绵绵的抱枕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夏温卿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抄着自己手旁的东西丢到了墨之珩的身上。 她微微喘息着看着抱枕落在地上,露出了墨之珩那张毫发无伤的脸。 夏温卿恨恨的看着他,只怨恨自己为什么现在浑身无力。 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墨之珩,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和同情。” 墨之珩的脸色一瞬苍白,他似乎还想要解释什么,可他刚刚才张了张嘴,夏温卿就用尽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吼道:“你滚!滚开!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话音落下,她就开始仿佛要将自己的嗓子撕裂般咳嗽。 墨之珩已经在嘴边的话顿时被他咽下,他掩饰住内心的苦涩,哄道:“好,我走,初初你不要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而夏温卿只是怨恨的看着他,还在不住的咳嗽着。 墨之珩知道是自己一时情急说出的去找了夏温卿爸爸帮忙的话刺激到她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却是不能收回,他当时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只好边安抚着夏温卿,边退了出去,随后立马去加了医生。 看着医生进入病房后,墨之珩才颓丧的靠在了走廊的墙上。 他究竟应该怎么办? 第二十九章 在医生给夏温卿检查完,并严厉要求她不能再这样情绪激动离开后,方衍之才姗姗来迟。 他匆忙赶到后,看着夏温卿干涸的嘴唇,连忙给她倒了杯水。 喂她喝下后,方衍之才皱眉说道:“怎么回事,怎么我刚刚看到你的主治医生很生气的样子。” 夏温卿抿唇,没有回答他的话。 而是看着他疲惫的面容,问道:“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方衍之熟练的将她身后的枕头调整成她能靠的最舒服的样子,轻描淡写道:“没什么,有点小事要处理。” “骗人。” 方衍之一愣,他看着正垂眸看着自己手背的夏温卿,疲倦的脑子森*晚*整*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夏温卿抬眼,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方衍之,道:“我说你骗人。” “你这几天就是去处理我二审的事了对不对?” 方衍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夏温卿见他这幅沉默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瞬间,她鼻尖一酸:“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明明才只认识半个月不是吗?” 方衍之看着她,一时间竟然有些出神。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 方衍之笑了笑,从怀中抽出手帕替夏温卿将眼泪擦掉,道:“我只是不想再有任何冤案发生了。” 夏温卿看着他眼中苦涩的情绪,心中一滞。 她任由方衍之轻柔的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眼神有些放空。 心中不知是释然还是酸涩,也许更是庆幸,还好,还好她经历了一次失败后更加谨慎,这才没让自己受伤更加严重。 这样想着,夏温卿攥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她只是有一点点难过而已。 这样想着,夏温卿接过方衍之手中的手帕,朝他笑了笑:“我自己来。” 方衍之顿了顿,最终还是任由她来了。 夏温卿擦了擦脸,随后沉默了一下,等她再抬眸时,对方衍之笑了笑:“衍之,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其实你可以去忙工作的事情的,我自己能行。” 方衍之闻言一愣,他看了看夏温卿,刚准备说些什么,可夏温卿却直接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打断: “衍之,最后的一段时光,我想自己一个人。” 方衍之拳头一瞬攥紧,可他看着夏温卿坚决的眼神,薄唇微微动了动,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又跟夏温卿聊了会儿天,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夏温卿看着他走出病房,随着‘砰’的一声响声,门彻底被关上,再看不见方衍之的身影。 夏温卿眼中的泪再也含不住,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下。 一个月后。 女子监狱的大门被打开。 一个坐着轮椅的消瘦女子被放了出来。 “夏温卿,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时光吧。” 而这穿着朴素的女子,正是夏温卿。 她的脸色极为苍白,双颊也已经凹陷。 她礼貌的朝女警点点头。 今日天气晴朗。 走出监狱大门,夏温卿仰头看着万里的晴空。 明明从医院转到监狱也才一个月,她却好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种辽阔的天空了。 第三十章 忽地,喉间一股痒意。 夏温卿低头捂嘴咳嗽,几乎要将肺部都咳出来。 许久,夏温卿才喘息着缓过来,她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