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有他们知道,真正薄情寡性的人是傅靳息! 他将宴芜送入宫廷,欺她瞒她,又夺走她的身份! 傅月柔咬牙道:“对不起……我没能阻止北明王杀宴芜。” 他不理会她…… “哥哥……别喝了,烈酒伤身。”傅月柔说到这里,脸上并无胜利者的得意之色,反而笼罩着一股鲜明悲伤之色。 她赢了,她也输了。 傅靳息日日守着宴芜的尸体。 他定定看着前面的黑棺,拿着一壶酒,穿着黑色的锦袍,坐在地上,心里扑通,扑通,一声接一声。 很奇怪,他明明心在跳,却仿佛已经死了。 傅月柔美眸闪过痛苦之色,“她已经死了……不过是一个死人,傅靳息你转头看看我好不好,看看你眼前的活人好不好!” 他看着傅月柔那柔弱又无措的神情,脑海中猛地浮现宴芜那张苍白的脸。 眼神旋涡翻涌,终于成了炽烈的怒火,他想发火。2 可是又想起了什么,许久,年轻的摄政王缓缓道:“你不懂。” 他曾经以为无人可以左右他的心弦。 可事实迎头就是一棍,砸的他眼前骤然发黑。 傅月柔沉默片刻,她眼里闪过恨意:“我不懂?我父亲死的时候,我也是如此……你难道忘记了吗——”她起身,赫然指向宴芜的黑棺。 仿佛里面躺着的是她的父亲,她柔弱的脸上挂着泪花,颤声道:“当时,你亲口在我父亲的棺前发誓,你说一定要为他复仇,查出是谁杀死了他,你说要一生一世好好照顾我……” 昔年往事在他眼前浮现,傅月柔说的父亲,是他的师傅。 他的师傅是为了救他被一群黑衣人杀死。 傅靳息浑身一颤,像是被震住,他苍白着脸抬头,淡淡道:“对不起。” 傅月柔跌跪在地,拽着他的衣袖,似有所期盼的看着他:“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宴芜棺前。 白幡晃动,似乎在偷偷将故人的魂魄送离。 傅靳息定住,缓缓开口:“好。” 宴芜死了,她是个死人,他是个活人,他们已经没有了未来,他该做活人该做的事。 譬如,查出是谁将宴芜绞死。 他忍着心口的疼,慢慢站起来。 入夜。 他的隐卫领着随从们凑到跟前,傅靳息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他吩咐道:“给我查,那日本王之后,还有谁进过天牢,所言所行,都不容错漏。” 隐卫动作微顿,听见他这声,只怕他要那人血债血偿。 “是!”他们俯首。 很快,一名隐卫站在他的身后,微一擎手,立刻递上信封。 信里写着,掌管天牢的大理寺一位官员于七日前多了一大笔钱,他又将钱迅速的花了出去,显然是被人收买干来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傅靳息合起信封,抬眼看他:“说吧。” “属下查到,自王爷离开后,有个人去了天牢。” 傅靳息眉头一皱,嗓音愈发低沉:“谁?” “……”隐卫欲言又止。 傅靳息凉凉的目光扫向他。 “……是月柔小姐。” “另外还有一桩事,据属下审问得知,月柔小姐进去后,便吩咐别人不许进去,屏退旁人,月柔小姐被宴芜推入水的事早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那大理寺的官员想着,反正——” “什么?” 第13章 “反正宴芜都是要被绞死的,他便由着北国的公主,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 傅靳息呼吸一滞。 他像是一个傻子,被女人骗的团团转。 傅月柔……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此刻事实摆在他的眼前,他也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温柔似水、对他嘘寒问暖的傅月柔是如此一个人。 他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最后化作对傅月柔的失望。 他又在灵堂前喝起了酒,忽然听见一道声音。 “哥哥,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醒酒汤……”是傅月柔,她端着一碗醒酒汤款款走来。 “你绞死了宴芜。”他冷不丁的出声。 傅月柔端着白色瓷碗的手抖了一下:“是她先推我入水,要我死。” 傅靳息眯了眯眼,冷声道:“真的是这样吗?” 他在她身侧安排了数名死士保护她,只待一声令下,召他们来问话,便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声音渐弱,瞳孔微缩:“是……这样。” 傅月柔放软了声音,捧着醒酒汤:“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先把醒酒汤喝了好不好?” 她眼里闪过一丝哀求,一副怯懦的样子,傅靳息看到她袖子里露出熬汤烫红的双手。 他接过,一口喝下——7 傅靳息骤然抬手紧紧按着脑袋两侧的太阳穴,那里头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让他思绪混乱。 身体不自觉燥热起来。 她在酒里下了药! 傅月柔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心下一慌,下意识要扶他,却被傅靳息的手挡住。 他看着她的眼神极其冷漠厌恶,刺的她心头一痛。 “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问。 她目露哀色:“是,从小到大,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我说我不想嫁给萧帝,你同意了!我说我要成为公主,你也同意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做你的妹妹!” 为什么?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突然有一天傅靳息就带回来了一个乞丐,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多么恶心!如此不入流的草民怎么可以进入王府?! 她看着他们每日一起去训练,看着他们每次一起出门,心里的羡慕嫉妒每日剧增。 一次又一次,而她却只能呆在闺阁做着女红。 她不甘心,为什么一个死人会在他心里占据那么多位置? 思绪翻涌到这里,傅月柔差点没能控制住表情,她第一次在傅靳息面前揭露自己的真面目。 “是!我喜欢你!任何靠近你的女人我都恨不得他们死——” 傅靳息讥讽:“我从前竟是如此眼瞎,看不清你的心是如此。” 傅月柔看着他,嫉妒道:“宴芜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你忘了吗?她已是不洁之身,没人要的破鞋而已——”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打断。 傅靳息眸色如墨,眸色发红,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你疯了……我是北国公主……” “是吗?” 须臾,他扯下她脖子上的长命锁。 傅月柔脸色变得煞白。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她以为她要死去的时候。 窒息感如潮水退散。 “我不会杀你。”傅靳息在她耳边低喃,随即放开了她,“但是你从今往后,只能困在这摄政王府中,不得跨出府门一步………”他声音凉薄。 傅月柔咬住下唇,发着抖,脚步轻挪,似乎想要后退。 一旁的傅靳息冷冷瞥她一眼,跨步离开她的屋子。 他吩咐下人,从今天起,傅月柔搬离他的院子,并且不许她再踏入他的房间半步! 傅月柔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狠狠的砸碎身边的花瓶,眼眸几乎扭曲。 她的婢女小心翼翼的收拾碎片,傅月柔看着那张脸,横竖看越看越觉得是宴芜那贱人的脸,她捡地上的碎片狠狠一扬,对准婢女的脸就是一划。 “啊——” 鲜血滴落,那婢女痛苦的捂着脸,立马有人将她拖了下去。 傅月柔这才畅快的露出了笑容。 第14章 昏昏沉沉,傅靳息又做梦了。 梦里是宴芜……最初跟着他时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到最后一步步成为一个冷酷的杀手。 第一次见她,她眼神里的光是那么的亮。 最后一次见她,是她被关在天牢! 她浑身布满伤痕,双目失去神采,只是一声声质问他,他恼于她的紧紧逼问,无比冷漠。 可是明明,明明只要再等等,他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 他一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冷冰冰的黑棺。 “傅靳息疯了。”萧帝听着探子的描述,淡淡道。 那摄政王天一亮,便跑去暗室。 他在自己体内种下生死蛊,不顾他人阻拦,彻底成为萧帝眼中的笑柄。 既如此,又何必当初…… 萧帝嘴角露出恶劣的笑:“让人将她的尸体抢回来,就说朕极其思念朕的爱妃,如有阻拦,格杀勿论。” 他将鱼饵丢入御花池里,泛起一圈圈涟漪,鱼饵争先恐后浮出水面抢夺鱼饵。 而萧帝没料到,比宴芜早到的,是南国西征大军回归的消息!征西大军已经戍守在外十余年,征西大将军李昭更是他的亲舅舅! 这个信使拿着急报,整个人几天未曾修整。2 萧帝闻到他身上的冲天臭气,正想勃然大怒,将人斩杀,却闻他言。 李昭拿下了卫国! 真是他的好舅舅! 距离他上一次见他舅舅还是他八岁时! 萧帝眼露狂喜,没有看见回禀消息的人欲言又止。 傍晚时分,傅靳息又留在了灵堂。 灵堂空荡荡,两排昏黄的油灯幽幽冒光,四下一片寂静。 “我生来就是为了复仇,每走一步都在我的算计之中,除了你……” “一个人想报复一个人,那便只能做比那人权势地位更高的人……” 傅靳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着黑棺里的女人轻声絮叨。 “这些都给你……”他一把一把烧着纸钱。 盼着她能在下面过的好一点。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