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安,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啊!” 那几个医生护士齐齐将陈佳霓摁在病床上,然后用带子绑住,推着出了病房。 她的声音也在走廊中越来越远。 直到听不见了,祁淮安才捂着心口,撑着手臂坐在了病床边上。 疼,很疼。 从他做了那个梦开始,他的心脏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陈佳霓口中的系统,祁淮安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自己是在和什么系统的力量对抗。 他只是在梦见柯雪薇、梦见她和自己说要他忘了她之后,觉得不对劲。 如果真的像陈佳霓说的那样,他和柯雪薇并没有多少交集,“柯雪薇”为什么在要在梦里三番两次地强调,要他一定忘了她? 祁淮安觉得诡异,那股无形的力量越是要他忘记,他反而越不要忘记。 他看着柯雪薇离自己越来越远,脚下却像是陷入泥潭一样动不了。 他便用尽所有力气,一点一点松动了那束缚着他的力量。 那是个很艰难的过程,祁淮安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力量真的在和他拉扯。 最终,他在梦里好像扯断了自己的手脚那样疼,才终于能动,终于追了上去。 也终于想起了柯雪薇。 而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脏就开始疼,像是心绞痛一样。 可好好的他怎么会得病? 刚才陈佳霓说柯雪薇的病就是系统搞出来的。 他这才想到,自己的病可能就是和系统“对抗”产生的后果。 但是柯雪薇还没找到…… 如今系统也不见了,他该去哪里找柯雪薇? 其实祁淮安早该察觉到不对劲的。 他第一次见到陈佳霓,心跳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一拍。 他的目光就像是被她拉着走一样,直到她消失不见,他的心跳才属于他自己。 当时他不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于是在心底问自己。 但霎时就有一个回答告诉他,那是喜欢。 是一见钟情。 太具体了不是吗?怎么会有人告诉自己那是一见钟情? 现在想来,那是系统给他的答案,为了就是混乱他的思绪。 可后来只要陈佳霓在,他总是忍不住去看她,脑海里也常常出现她的脸。 而那段时间,柯雪薇明明就在他身边,她的存在感却还是最低的。 他常常还会忘记柯雪薇,忘记一天下来与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祁淮安怀疑过的。 但全都被系统给出的答案一一糊弄过去。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柯雪薇的离去,他太过伤心,动摇了对陈佳霓那虚假的“好感度”,陈佳霓不会让系统强制洗去他的记忆。 他不会发现异常。 如今,眼下此时此刻的祁淮安再也没有被系统影响。 他捂住隐隐刺痛的心口,无比确定—— 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柯雪薇。 有人篡改了他的爱意,并杀死了他的爱人。 第23章 祁淮安忍着心脏的痛楚离开医院,然后去了一趟警局。 然而结果如他所料—— 警方当天就派人重新在山谷中寻找过柯雪薇。 考虑到她可能坠入水中,警方还特意去了河水的下流,并找了几个擅长游泳的警察入水找寻过。 但到处都没有柯雪薇的身影。 “很遗憾,虽然没有找到柯小姐的尸体,但她跳伞降落时没有开伞是不争的事实。” “她要么是坠到哪个山谷的缝隙当中,要不就是沉在了水底。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祁淮安预料到了。 就算柯雪薇侥幸活了下来,系统也不会放过她。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恶化的脑瘤…… 祁淮安一双眼睛彻底失去光采。 他对面前的警察道了一句谢谢,转身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他眼前忽而一黑,紧接就直直倒了下去! “祁先生?!” …… 某处山谷,一双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慢慢睁开。 她在哪儿? 柯雪薇捂着刺痛的头慢慢坐起来,感觉到身下是石头的质地,而周围传来水滴落的回响。 像是在一个洞穴。 她怎么会在这儿? 柯雪薇深呼吸了几次冷静下来,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她从自己的生日宴上离开后到了跳伞基地,那时她便已经决定了结自己的生命。Finition citron 她对这个世界本就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与其病发后狼狈死去,她刚愿意死于她最喜欢的运动中,死在山清水秀之间。 就算警方来调查,她是主动放弃开伞,是自杀,也签订了高空跳伞免责承诺书,不会连累到任何人。 可现在……她竟然没死? 发生了什么? 柯雪薇的记忆停止在她撞向一块大石头之前,她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撞到了。 因为她完全不记得疼。 如果死了,应该是很疼的吧。 柯雪薇搞不清状况,想着再缓一会儿,再起身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冷漠陌生的声音倏然在她耳边响起。 【第99次攻略任务失败,正在归还宿主所有记忆,记忆加载中……】 柯雪薇狠狠一怔,被吓了一跳。 但还没来得及出声质问是谁,一道白光就在眼前闪过。 紧接着她脑海里就像是被硬生生塞进来一大团东西,拥挤到她的头快要炸裂开来—— 那是很多回忆,很多很多回忆。 这些记忆一点点展露在柯雪薇眼前,连成一段又一段的过往。 柯雪薇被迫接受这些回忆,心也在回忆中一点点冷了下去。 原来,在她十八岁那年,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它说他们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祁淮安是这本小说里的男主,而她柯雪薇是女主。 它是来帮她攻略祁淮安的,只要祁淮安对她表白,那么任务就算是成功,这本小说也算是迎来最终结局,以后不会再有系统打扰他们的生活。 事实上,柯雪薇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于是她开始了攻略祁淮安的任务。 然而第一次失败了,祁淮安和别人结了婚。 系统又给了她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九十九次。 每一次系统都会清空她的记忆,让她重新开始。 但柯雪薇没有一次成功。 如今她终于看清,不是自己不够爱祁淮安。 而是祁淮安根本就不爱她! 不管多少次,他的目光都不会落在她身上! 柯雪薇一颗心凉透了,为自己荒谬的期许,为祁淮安二十几年来的视而不见。 也终于看清了这个系统真正的目的!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柯雪薇用力攥紧了手,冲着脑海中那个虚无的存在冷声开口:“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来帮我和祁淮安在一起的!” 鸦雀无声的死寂中,那个一向冷淡平静的机械声突然诡异地笑了一声。 【真有趣呢……柯雪薇,你是怎么发现的?】 第24章 那诡谲的笑声真是听得人一阵恶寒。 柯雪薇却觉得,这才是这个鬼系统真正的面目。 她眯了眯眼:“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每次都没想清楚时,你就清空我的记忆,让我再次重新开始。” “这一次,你选定的人是陈佳霓对吧?” 系统不置可否:【当然。不过很可惜,这次这个是最差的。】 柯雪薇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系统阴森森地笑着:【她没完成攻略祁淮安的任务,留在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疯子。】 【而她原本的肉身,代替你摔死在了这山谷之间。】 柯雪薇狠狠打了个冷颤:“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系统反问:【我做什么了?她的灵魂被锁在了另一具身体里,这具肉身已经没用了。】 柯雪薇忍不住抬声:“我问你为什么要将这些无辜的女孩拉到这个世界里,她们原本不属于这里,如果不是你,她们怎么会疯?” 陈佳霓当然不是第一个被留在这个世界里的人。 九十九次,每一次系统都会安排一个人出现在祁淮安身边。 有些人成功,就有人会失败。 柯雪薇又想起祁淮安:“你根本没必要牵扯那么多人,祁淮安根本不爱我,就算没有你故意安排的这些人,他也不会爱我。” “只要他不爱我,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系统长长的“哦”了一声:【你这么聪明,九十九次就能猜到我其实是阻拦你和祁淮安在一起的,那你能猜到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柯雪薇没有理会它。 光听它的语气,她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理由。 而不用她问,那系统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中,直接说出了答案:【因为我这个系统,就是为了收集书中主角们的痛苦而存在的。】 【柯雪薇,你表现不错。这九十九次你提供给我的痛苦,让我很满意。】 【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当然,不能让祁淮安爱上你。】 柯雪薇眸光微闪:“什么愿望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