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檀静静地观察他,突然道:“袁老板是否忘记了些什么事情?” “......”袁征愣了一下,突然灵光一现,“自然,江先生要那些古画是吧,江先生帮了我这么大忙,无论要多少古画,袁某都不会推脱!” “倒不是这个。” “那先生的意思是?” “袁老板不坦诚。” 袁征笑容收了回来,他看着江静檀高深莫测的神情,心里直打鼓。 “先生此为何意?” 江静檀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状似无意地说:“袁老板生意做得这样大,怕不是只因为卖这一两杯茶吧?” “我云衔山的弟兄,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沉、这么重的画作。” 袁征惊得险些坐不稳,他调整了一下,才用略带质问的语气说:“江先生可真不守道上的规矩,竟然私自开箱!” 江静檀冷冷一眼,道:“若不是因为开箱,又怎么确定那是袁老板要的东西。再者,若不是因为开箱,我江某人要是被扣上了什么私铸铁器的罪名,可如何是好。袁老板先前说的,是古画,可不是铁器。” 袁征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他只发现了铁器。 但他面上状似被江静檀的话噎住,“......不过是一些小本买卖,哪里够得上私铸铁器的罪名。” “小本买卖?我早就听闻这铁器盈利多,”江静檀抬头看看这茶室装潢陈设,点点头,“看来确实如此。” 袁征突然双手抱拳,恳求道:“袁某也是鬼迷心窍,听闻如今城中最忌铁器私营,若能在黑市流通,必能通过这批铁器贴补茶楼所费......不想被先生发现,还望江先生,守口如瓶,全当不知,袁某必有重谢。” 江静檀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广袖,一边淡淡说:“我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想断人财路,什么黑市不黑市的,与我无关。” “如此,那就多谢......” “只是,”江静檀打断了袁征迫不及待的感谢,继续说道:“江某初入京、城,亦想要分一杯羹。” “这......”袁征迟疑了。 “怎么,袁老板方才不是说,必有重谢吗?” “自然是要重谢的。不知道江先生有什么想法?” 江静檀微微歪头,似乎苦想了一番,才拍案道:“不如这样吧,这次的货物我们云衔山出了最多力气,这次铸成铁器之后获得的利益,按我7你3分,之后,再五五分成,那些什么古画我也不要了,袁老板觉得如何?” 袁征眼睛瞪得老大。 他为宁王做事这么久,也遇到过一些胡搅蛮缠的人,却不曾遇到这等的笑面虎,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要他一大半的利润。 他的当下反应自然是拒绝,可是,宁王的东西还在江静檀手上,若不答应他,怕是连那批货的影子都见不到...... 袁征欲言又止,反复多次后,才软下来,“江先生,还容我回去好好想想。” “自然,这么大的合作,是要好好想想。”江静檀笑得一脸无害,似乎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样。 “先生且先喝着茶,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不陪了。” 袁征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江静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第96章 在乎 又等了一会,估摸着差不多时间,江静檀徐徐走向窗户,眼神深邃,竟然透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眷恋。 十三方才说,不想看他们演戏,便去南街买牛肉饼去了。他与袁征聊了这么久,她也该回来了。 江静檀走到窗边,轻轻掀起窗纱的一角。微风带着一丝丝冷意,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像是一幅流动的画卷。 在人群中,江静檀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最特别的女子。她身穿着一身淡白色劲装,怀中抱着一油纸袋,正轻盈地走着,偶尔低头闻一闻怀中的牛肉饼,随即露出满足的微笑。 江静檀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她露出了微笑,心中亦涌起一股暖流。他静静地站在窗边,目送着她越走越近。 不过片刻,那还在街上的女子就已经到了茶室门前,她不曾敲门,径直推入,恰巧撞进了刚看过来的江静檀的眸中。 她见江静檀展露笑颜,仿佛见了一朵花开的全貌。 两人对视片刻。 楼水天原本还兴致冲冲地想要邀他一起吃饼,被这样热烈的眼神注视着,她竟不由自主地尴尬起来,到了嘴边的话也支吾了起来:“......吃吗?刚出炉的,我排队,等了许久的。” “要吃。” 楼水天从怀中的纸包拿出来一个,递给他。 江静檀如同获得了世上最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唇边挂着温柔的笑。 他总是笑着的,无论什么时候,可楼水天却有莫名其妙的笃定,今日这笑,却是真心实意的。 袁征备了马车,一路直奔宁王府。欧阳轩听完他的描述之后,脸上并未有任何惊讶神情。 “王爷,这些年得您护佑,这铸铁的生意都是小的在做,如今莫名来了个江静檀,一来就狮子大开口,说什么这次先三七分,之后还要与我五五分,真是有脸说出来!” 欧阳轩捏着指腹的茧,眯起眼睛。 他对什么五五分成根本不在乎,反而问道:“不过短短半月,他就找回了那批货?” 袁征回答:“千真万确。若不是找回来了,他如何知道古画之下藏着铁器?” 欧阳轩直觉此事有些古怪,“莫非这云衔山,真有通天的本领?” “江湖传言这云衔山着实无所不能,就连什么山贼都与他们讲究江湖道义。兴许是因为那群山贼也怕了云衔山的名头吧。” “也只能是如此了。这云衔山在江湖名声这样大,真是让人有些......忌惮。”欧阳轩眸中露出了些许深沉。 “反正王爷将来是要君临天下的人,到时候他们若是肯归顺,便招了来,若是不肯,举国上下的士兵,难道还敌不过一个云衔山吗?王爷莫须愁。” 欧阳轩刀了袁征一眼,后者立即噤声,垂下脑袋,“小的失言了。” “你跟了我多年,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管好你这张嘴,莫要给我惹麻烦。” “小的知错。” 此处也就他们二人,欧阳轩也不懒得与他较真,继续问道:“你放才说他知道了铁器,那他可知道......” 袁征赶忙抢话:“您放心,我早已试探过,他完全不知道火药一事。王爷这一招障眼法用得极妙,轻易不会被识别出来。” 他方才犯了错,立即见缝插针地狗腿一番。 “中秋宴快到了,那批火药须得尽快到位,别误了事情。别说五五分,他就是要八二又何尝不可?” “......是。”宁王都如此说了,袁征再气愤和委屈,也只能暗暗吞下。 “你别太快答应,先拖个两天,别让他觉得异常。做事要滴水不漏一些。” “小的知道了。” 回去路上,因江静檀突然说要走一走,消消食,楼水天便只让车夫牵着马车在后面跟着。 江静檀的身子吹不得风,因而他们已经有许久没有并肩行于街上了。所幸今日还温暖些,便也无甚大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空气中萦绕着一丝一丝的和谐。突然一年轻的粉衣女子向他们跑来。 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圆溜溜的眼睛里只映着江静檀的身影。 “江哥哥!”她甜腻腻喊道。 这女子名叫袁晓柔,是袁征的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亲戚,自有一次在茶楼见到江静檀之后,便对他几乎是——日思夜想,爱慕得很。 楼水天都快见怪不怪了。 江静檀这张脸,走到哪儿都是祸害。 袁晓柔蹦蹦跳跳到他面前,动作亲昵,扯着他的衣袖,“江哥哥,没想到逛街都能遇见你,我们俩真是有缘!” 楼水天听不得这种有气无力的嗲声,立即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江静檀似乎并不讨厌这个袁晓柔,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袖从袁晓柔手中扯了回来,一边说:“袁姑娘,好巧。” “我方才去买了这套新衣裳,江哥哥,你瞧瞧,可合身?我若穿着这一身去赴中秋宴,你觉得如何?” “挺好。” “我方才也见了一身桔色的,店家说我的皮肤白皙,最适合了。但我也亦喜欢这身粉色的,你说我要穿哪件才好?” “你选什么,我都支持。” 他的语气温温柔柔的,只那么一句话,就让人遐想连篇。 楼水天原本只是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一句时,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了。 也对,这才是江静檀不是吗? 他从不吝啬于自己的温柔,对所有人都是这般,哄得全天下都以为只有自己最与众不同。 她楼水天不也是这众人中一个吗? 她与眼前这个被他哄得心花怒放的袁晓柔,又有什么分别。 楼水天移开了视线,努力压制着自己的不悦。 谁知下一秒,江静檀却继续说:“我并不在乎你,所以无论你穿什么,我都支持你。这意思,袁姑娘,你可懂?” 楼水天猛地转头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江静檀鲜少这样刻薄。 特别是对爱慕他的女子。 他总是有耐心的,愿意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