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容紫月拿起夜明珠端凝。 小春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眸望向她,不由羡慕道:“王爷对王妃真是情真意切,是天下最痴心的男子。” 话落,夜明珠底部赫然刻着【韵】字生生刺进容紫月眼底。 第6章 ‘情真意切’’最痴心的男子’如两记耳光狠狠扇在容紫月的面上。 胸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她攥紧了夜明珠,用力到指节泛白。 竟……是一场骗局。 四肢似是被桎梏,浑身却止不住地颤。 小春吓了一跳:“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她慌张放下炭盆,惶惶道:“我这就去叫王爷!” “不必!”容紫月从喉间挤出这两个字。 “再等等就好了,再等等……” 她闭上眼想:如果还能挺过第二次天罚,便与司命回去。 如果,能挺过的话。 还是好好与他告个别吧。 与那个困在执念中的自己,也与用全力爱过的他。 天罚来之前,她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是那个痴心爱她的王爷。 睁眼又是一个清晨。 一夜无眠,暖烘烘的寝殿,空空荡荡,陆卓成竟一夜未归。 容紫月端坐在梳妆台前,回过神来,铜镜中倒影惹得她一惊。 镜中那张浓云惨淡的脸,是自己的脸吗? 她曾被誉为三界最为洒脱之仙,人人称道她有一张不老容颜。 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愕然之际,刘景忽而闯入殿内,双膝跪地,声泪涕下道:“王妃,求您想想法子,救救王爷吧!” 容紫月茫然回神:“他怎么了?可是伤势加剧,快快拿药去……” 刘景却摇头摆脑急声道:“沈丞相大人为正家风,要沈小姐削发为尼。” “沈小姐不愿,王爷便带府兵围了丞相府。被陛下知道后,又罚了他二十棍!” 二十棍!?如雷轰般,容紫月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 在血肉糜烂的双腚上再仗责二十,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不要命了吗? 她不敢细想,携着枕下那瓶紫色丹药便去找他。 “陆卓成——” 她推开书房门,拔腿朝他跑去。 他虚弱的趴伏在床榻上,一张脸毫无血色,仿佛将要断气。 容紫月的手跟着心一同发颤。 堪堪倒出两粒药丸,哽声轻哄他服下:“吃下便能好了,吃下便能好了。” 这丹药是司命用上万年的修为炼制,尽数给她续命。 凡人吃上一颗便能起死回生,两颗便能颐养天寿。 而她正是靠它,捱过了第一道天罚。 果然服药不过片刻,陆卓成便恢复了血色。 他摸了摸顷刻愈合的伤口,满是不可置信。 他惊喜的翻身坐起,四肢百骸通体舒畅仿佛新生。 他不可置信握住她双手,目光灼灼:“这是何药,竟有此神奇疗效!” 容紫月长舒了口气,心中满是庆幸,拧着的柳眉舒展开来,正暗暗思忖编个何种名头时, 男人已压不住狂喜:“太好了!这下知韵有救了!” 容紫月身子一僵,凉意沁入骨内,痛意席卷上心头。 她微颤提醒道:“可王爷,这瓶药仅此一瓶,也只剩一颗了。” 她要仅靠着这唯一仅有的丹药,捱第二道天罚。 陆卓成不以为然,轻飘飘道:“救她一命,一颗也足够了。” 眸中的光一瞬间湮灭,心似四分五裂。 她终是哽了声:“可王爷,没这颗药我会死的。” 闻言,陆卓成眸色一黯,恼声道:“黄太医都说无碍,你不过急火攻心,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你可知,知韵吞服的可是穿肠剧毒。” 容紫月紧紧攥住药瓶,扬起那张倔强的脸:“我若是不给呢?” 冷冽冽的目光投来,似刀片般刮在她身上,割得生疼。 “若不是你散播谣言,她又怎会服毒?这是替你消了你的罪业。” “这是你欠她的。” 她欠沈知韵?她何来的亏欠? 忽而,窗外雷声乍起,轰鸣阵阵,数道天雷一同响起,这是天罚的预兆! 电光如昼,容紫月脸色煞白如纸。 竟这么快…… 陆卓成没有看她,他凝着屋外,笃定的字句随电鸣落下—— “紫月,你看,这是天意。” 第7章 天意?! 好一个天意。 是啊,连天都在声讨她容紫月为何蠢不可及! 握在手中丹药瓶让刘景生生夺走:“王妃,得罪了。” 手中一空,容紫月望向陆卓成,森森问道:“若我真死了,你当如何?” 陆卓成滞了一瞬,回眸看她:“生老病死皆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那沈知韵呢?只有她才是那个例外吗?” 容紫月猩红着眼,攥着他衣角喃喃:“你不是这样的,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陆卓成错开目光,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紫月,别闹。” 他还是走了。 一刻不敢耽搁拿着她的丹药去救沈知韵了。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 电闪雷鸣散去,容紫月怔着步子走出屋外,东街贺生辰的戏台还未散去。 曲调悲婉,却似唱尽她的愁绪。 她不由跟着那道哀婉与决然的曲声吟唱:“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是了,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她早该想明白的。 那个长跪于青灯古佛前的弥陀,终被岁月风化成别的模样。 又是几日。 向来安静的寝殿突然一阵喧闹,搅疼了容紫月脑袋。 庭院里,各色珠宝成箱摆满了。 小春被推倒在地,躬身护紧怀中的凤冠,不让人抢走。 容紫月只一眼便认出那时自己出嫁时佩戴的那顶。 “住手!”她呵止了抢物的奴才。 小春如见了救星,带着哭腔禀道:“王妃,王爷说作为义兄,要将这些东西悉数送与沈小姐,作于陪嫁。” “可这顶凤冠,怎么能赠与她人……” 容紫月脚步一滞,这顶七珠凤冠是他以军功向皇后求来的赏赐。 那日恰逢月圆,他曾言:“纵是上九天揽月,我也要将最好的给你。” “吾对汝之心,日月可鉴。” 往前一步,是散落在地的和田玉。 此玉,她也记得。 纯粹无暇,堪称为国宝,是他送与自己的定情信物。 他曾言:“山河万顷,不及紫月万一。” 目光循去,一桩桩,一件件,都曾盛满了他的爱意和誓言。 吵闹声、推搡声、尖鸣声充斥着整座寝殿。 可她却从未感到过如此的寂静,她的心也好像在这一瞬清空了。 暖阳下,陆卓成缓缓而来。 他亲手夺过小春手中的七珠凤冠,不以为然道:“整个王府的金银财宝都弥补不了她万一。” 他冷冷看向她,目光淬满了寒意:“毕竟你毁去的是一个女子的名声。” 容紫月凝向那双眼眸,却不由发冷:“是我吗?真是我毁去的吗?” 她多想说,你再好好盘查一下。 然而陆卓成却收回目光,答非所问道:“我是在替你消你的罪业。” 她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一句罪业,王爷竟连爱她都不敢承认。” 他眸色一黯,语气淡淡:“我此生终不得所爱。” 容紫月身子一僵,不由发愣。 那自己算什么?过往一切又算什么?那些承诺又算什么? 无人回应她。 陆卓成走了,带走了一切。 容紫月颓然倒地,声声悲戚:“司命,为何会如此?” “他说此生终不得所爱,那我又算什么?” 话落,她眼前赫然出现一张昆仑镜。 画面里,陆卓成耐心的哄着沈知韵喝药。 沈知韵问他:“你既决意修道,又为何要娶容紫月。” 陆卓成伸出手亲昵摸了摸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