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卫生所呆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经历坠机还能活下来的。 秦佳瑜死了,那她和季闻瑾之间的阻碍就不存在了。 姚明月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笑:“秦佳瑜,你死的可真是好啊……” 等季闻瑾等人赶到坠机点时,已经是傍晚了。 季闻瑾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片被烧的漆黑的焦木,空气中散发着难闻刺鼻的味道。 再远一点,是隐约可见的一个坑洞,上午从飞行团腾空的飞机机翼,断裂在坑洞边缘。 季闻瑾瞳孔微缩。 担任飞行团团长期间,他不是没经历过坠机事故,可从来没有一例,像是眼下这般面目全非。 这样的惨烈,秦佳瑜真的能活下来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饶是季闻瑾再镇定也不由身子一晃。 周贺光连忙扶住他,低声道:“飞机以加速度坠落撞击山崖,团长,秦同志如果没有跳伞,生还可能为……” “零!” 季闻瑾重重挥开他的手,站定身子后,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周贺光,我不要听你的推测,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说着,他竟直直往坑洞处走去。 却被人拦了下来。 “季团长,你没有搜救经验,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请你止步,我们找到人之后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季闻瑾薄唇绷成一条直线:“这次的飞行员,是我的兵,更是我的妻子,我要求与部队一起行动!” 不仅拦着他的愣了,就连姚明月也愣在了那里。 这是第一次,季闻瑾当众挑明秦佳瑜的身份。 怎么人死了,反倒在季闻瑾心里留下了痕迹不成? 想到这里,姚明月无意识的攥紧了手,脸色也阴沉无比。 就在季闻瑾跟人对峙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振奋人心的呼喊。 “营长!人找到了,还活着嘞!” 第11章 半个月后,三十七团军医院。 泛黄的墙壁上挂着各种画像,黄色木框中间的玻璃让人无法窥探病房内的情况。 季闻瑾坐在铁架床前的木凳上,黑眸一错不错的盯着仍在昏迷中的秦佳瑜。 整整半个月,经过最开始的救治,秦佳瑜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但医生说,生命体征平稳,可能是身体机能在自行恢复。 吱呀一声。 姚明月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铝制饭盒。 “闻瑾,我做了点菜,你吃点。” 季闻瑾回过头来。 虽然衣着还是像以前那样整齐,但下巴上的细密胡茬和眼中的疲惫,无一不彰显着这半个月,他过的有多不好。 姚明月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眼底的嫉恨。 她低着头,尽量恢复到往常的温柔语气:“闻瑾,你把家里的钥匙给我,最近卫生所有点忙,我都没有时间去帮你料理家里。” 从前,只要她这么说,季闻瑾就会把钥匙给她,顺便跟她说声谢谢,紧接着就会买很多东西作为回报。 但这次,季闻瑾拿着饭盒的动作一顿,然后在姚明月不解的目光中,将饭盒放了回去。 “不用了,明月,这些事情本来就不需要你做,还有,以后不用给我带饭,我可以去下面食堂吃。” 这是第一次,季闻瑾用这样疏离的语气跟姚明月说话。 一时间,姚明月竟然愣在了那里。 季闻瑾听着身后无声无息,皱了下眉,刚回头,就看见周贺光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跟半个月前毫无变化的秦佳瑜,这才看向两人,脸上的温和表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陌生的冷。 “姚同志,你是来军医院学习的,怎么在这里?你知道病房楼里的指导卫生员正在发火找不到你的人吗?” 姚明月顿时惊了,她结结巴巴开口:“不是的……周队,我请了假……我……” 周贺光嗤笑一声:“我还没有听说过哪个来学习的同志请假的理由是回去做饭,姚同志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这回,姚明月就算脸皮再厚,也没有勇气呆在病房里了。 看着她跑走的背影,周贺光冷着脸,坐在了病房里的另一只凳子上。 季闻瑾看着他,问道:“向来好脾气的周队长,怎么对姚同志的态度这么恶劣?” 周贺光扫了他一眼,针锋相对的开口:“怎么,季团长心疼了?” 季闻瑾不心疼,倒是有些头疼。 自从秦佳瑜陷入昏迷之后,周贺光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没了从前的和谐相处,倒像是自己是他的生死仇人一样。 季闻瑾抓着膝盖的手收紧:“周贺光,我知道,因为我跟姚同志的风言风语,你为秦佳瑜同志抱不平,但我可以保证,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同秦佳瑜同志的婚姻。” 他向来寡言少语,从未有这样对人解释的时候。 可这是周贺光,是跟他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战友,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朋友。 周贺光冷哼一声:“你敢说,在跟秦同志的婚姻中,你问心无愧?” 季闻瑾张了张嘴,却是沉默。 就在气氛凝重时,床上的秦佳瑜睁开眼,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虚弱的眨了下眼。 “这是哪?” 第12章 不大的病房里,霎时寂静无声。 季闻瑾和周贺光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秦佳瑜身上,眼中是止不住的惊喜。 周贺光几乎是跳了起来:“我去叫医生过来!” 他走出去之后,季闻瑾下意识的凑近了秦佳瑜,似乎是想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秦佳瑜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 “季闻瑾,怎么了?” 季闻瑾压抑着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脸上依旧是那副安静的表情。 “你昏迷了半个月。”他垂下眼,长而翘的睫毛像是为眼睑覆盖上阴影,“整整半个月,他们说你醒不过来。” 话音消散在他的唇齿间,竟带着几分沙哑的艰涩。 可刚醒的秦佳瑜脑子昏昏沉沉tຊ,却是没有听出这份对于季闻瑾来说难得外露的情绪。 很快,周贺光就带着医生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脸上凝重的表情也松懈下来。 “这位同志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没有其他并发症的风险,就是手脚上的伤,得好好养着。” 秦佳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和左脚,都被绑上了厚厚的石膏,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她心下一慌,眼里充斥仓皇:“医生,我这个伤,会留下后遗症吗?” 病房内突然沉默下去,先前皆大欢喜的氛围也陡然一凝。 季闻瑾不动声色的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轻咳一声,斟酌着说道:“骨折也不算什么大事,养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没问题了。” 秦佳瑜心缓缓在胸腔里归位。 季闻瑾适时开口:“秦佳瑜同志,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出去了。” 他的话跟往常没什么两样,秦佳瑜也没多想。 季闻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