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队末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离开。 台上小姑娘对着滕玉鸢感激一笑。 滕玉鸢略一颔首,又转头对赵秉文兴致缺缺道:“既然没位置,那便回去吧!” 赵秉文看着那双懒散又漂亮的眸子,突然思绪飞远。 如果他能认识最早的滕玉鸢,会不会就是这般模样性格? 以前只听皇兄说,迟靖家中有一妹妹性子极有趣。 他见过那小姑娘一次,那是她刚随兄长来盛京,一身红装漂亮至极。 朱雀街上,一群纨绔围着调戏她,却被她一手利落漂亮的功夫全都揍趴下。 打完人她还拍拍手故作感慨:“这盛京的公子哥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扔到军中,只怕活不过一天。” 可功夫再好到底年纪轻,她差点被人偷袭暗算,赵秉文折扇甩出去随手一救。 而后他面容淡漠,语气不虞地看向那群人。 “对个小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自己去盛京府领十个板子,如果不然,便邀各位的父兄进宫饮茶探讨一下教育问题。” 或许正是那次种下的因果。 后来他去了西南,滕玉鸢回了北疆。 再次见面便是被逼成婚,他心中带着怨气,竟忘了,这小姑娘原来也是这般骄傲飞扬的性子。 滕玉鸢不知他在想什么,已经自顾自往外走去,突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越嗓音。 “姑娘真是女中豪杰,直言不讳,上次是我言语冒犯,不若上来饮一杯,也好让我有个赔罪的机会。” 滕玉鸢和赵秉文同时抬眸望去,只见二楼一风流公子持扇而立。 正是林邺。 第29章 滕玉鸢回眸看一眼赵秉文,似乎在问——你这朋友什么意思? 林邺不急不忙,含笑等着回复。 赵秉文忽地想起半年前,也是在近月楼,林邺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若是我能娶到她……” 赵秉文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眼眸幽深,情绪难测。 这是一个全新的,更耀眼的滕玉鸢。 再看林邺紧盯着滕玉鸢的眼神,赵秉文只觉得心口发闷。 他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想上去吗?” 想到这人虽帮自己说过话,收起自己的兵书却也毫不手软。 情绪不佳的滕玉鸢顿时没好气道:“不去,哪有空搭理那么多不认识的人。” 林邺笑意僵在嘴角。 赵秉文莫名地心情舒畅起来。 他点点头:“这盛京有意思的地方还有许多,我带你去新的。” 滕玉鸢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没兴致,不如我们南越。” 醒来后,她跟小铃铛悄悄溜出去王宫玩过不少次,南越王城民风淳朴多了。 见他要走,林邺终于忍不住走下楼。 “抱歉,姑娘,我不是什么坏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镇南侯世子,我叫林邺。” 滕玉鸢盯着他看了两秒,点点头:“哦!” 见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往外走,林邺跟出来幽幽道:“上回见到姑娘,只觉得跟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姑娘可曾听说过已逝的永安王妃,骁晚侯滕玉鸢之名?” 滕玉鸢停住脚步,看看林邺,又看看赵秉文。 这俩……也闹掰了? 不然这位怎么上赶着来自己面前给赵秉文拆台。 她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故作兴趣道:“我是南越来的,不曾听闻,我跟那滕玉鸢,当真如此相像?” 林邺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派出去的侯府暗探打听到这位是南越来的南词公主,赵秉文若对她有意,必不敢叫她知晓滕玉鸢之事。 赵秉文看着滕玉鸢脸上露出的兴味神情,心中叹息这位怕是又起什么坏心眼了。 他又望向林邺,没想到林邺当初说的那话,当真不是戏言。 两人相识数十年,他从未想过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林邺见滕玉鸢模样,温声道:“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聊。” 赵秉文垂眸。 正好,他也有些话需与林邺说清楚。 几人又返回林邺的包厢。 滕玉鸢坐下后,林邺问道:“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滕玉鸢不想惹麻烦,淡淡道:“鄙姓南,林世子唤我一声阿南小姐吧!” 林邺也不纠缠,看了眼面色有些冷凝的赵秉文,又问道:“不知阿南小姐与永安王是何关系?” 赵秉文皱眉:“林邺,你逾矩了!” 林邺丝毫不惧:“朋友之间的随意问候,王爷何必紧张。” 滕玉鸢却毫不客气道:“林世子莫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听一听骁晚侯的事,我们还称不上朋友。” 林邺:“……” 被接连怼了好几次的他终于确信。 这人绝对不是滕玉鸢,滕玉鸢温柔又懂礼,哪有这般牙尖嘴利。 赵秉文抿了下嘴,止住差点溢出唇边的笑意。 滕玉鸢又催促:“说吧,林世子,我耐心有限。” 林邺意有所指地看向赵秉文:“没想到王爷喜欢这样的性子,怪不得当初骁晚侯那般温柔至极却不得王爷青眼。” 阴阳谁呢? 这人怎么能一句话同时骂到现在和过去的她? 第30章 赵秉文神在在不说话。 果然,滕玉鸢耐心告罄:“林世子若再说这般不着边际的话,我便先走了!” 林邺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不能以常理以待。 他回神,面色亦变得认真起来:“王爷可曾告诉过阿南小姐,您与滕玉鸢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你比她看起来年纪小些?” 滕玉鸢似笑非笑:“废话,我才十八!” 林邺有些无力,但随即打起精神。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绝不能再错过一次。 “那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他是如何对待骁晚侯的?” 赵秉文终于冷冷看过去:“林邺,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邺不甘示弱:“王爷在心虚什么?” 滕玉鸢斜眼睨赵秉文,托腮浅笑:“愿闻其详。” 林邺定了定神,将当初滕玉鸢所遭受的苦难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描述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赵秉文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握紧。 然而滕玉鸢却心如止水,外人看到的,不过十之二三。 死去后的那困在赵秉文身边的半月时光,她的心脏更是早已被磨砺得如磐石。 但她仍是十分配合的不时发出感慨。 “竟有这样的事?” “当真不是东西。” “真是荒唐至极。” 赵秉文一言不发,眼中的痛苦却似又被凌迟一遍。 但他又眼珠一刻不错地紧盯着滕玉鸢,生怕错过她的半点反应。 待林邺讲完,滕玉鸢收起惊讶感叹的悲愤神情,慢条斯理问:“发生这些事时,你呢?” 林邺愣了下:“我?” 滕玉鸢点点头:“对,你。” 看着林邺不解的神情,滕玉鸢冷笑:“你现在作出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可当初,那滕玉鸢在遭受这些痛苦时,你不也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 林邺哑然:“我……” 滕玉鸢打断:“你与永安王曾是好友,但你可曾劝诫过他一句?你没有,你只是事不关己地看着,在她死后叹息一声,可惜了这样的好女子。” 这是林邺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他眼中出现一抹茫然。 滕玉鸢步步紧逼:“赵秉文不是个东西,你们也是帮凶,谁也没比谁高贵!” “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让我鄙夷赵秉文?你们俩一路货色,跟我装什么情深不寿。” 她本不愿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些话,早已压在她心头许久,不吐不快。 这整个盛京皇城,只有她的哥哥迟靖是从头至尾,真真正正的在心疼着她。 见这两个男人都愣住,滕玉鸢起身:“不过要我说,这整个故事中,最蠢的还是滕玉鸢。”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看向她的眼眸冷冽不悦起来。 滕玉鸢丝毫不惧,而是笑道:“她的人蠢,她的爱更蠢,她所经受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赵秉文声音发涩地辩驳:“不,错的不是她,是我,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 滕玉鸢看了看窗外已经被夕阳布满的天,她漆黑双眼被暖橙的光染成琥珀色。 “重要吗?反正她都已经死了,两位自己慢慢缅怀感动自己吧!我就不奉陪了。” 她转身离开,这次赵秉文没有再追。 待只剩两人后,林邺才惊醒似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清晰浮现。 看着对面的好友,过了许久,他率先苦笑道:“阿佑,你知道吗?滕玉鸢死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