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孟清姿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疯狂地擦拭着手臂的皮肤,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所触碰。 “清姿。”周应惟的眼眶跟着泛红,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不要抗拒我,行吗。” 孟清姿低低地笑出了声,并没有看他,只是喃喃道:“那你去死吧。” “死了我就原谅你。” 周应惟胸口一阵窒息,此刻他才意识到。 原来被人恶语相向,是这般滋味。 当初她被人造谣,网上的人都在喊她去死。 当时她的心比上如今,会是谁更疼一些呢? “你不要故意刺我,我答应了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周应惟忍下所有酸楚,默默地站在孟清姿的身后。 孟清姿讽刺地看他一眼,恨恨道:“你的好好照顾,就是让我连我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吗?” “那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孟清姿的身体摇晃起来,恍惚间,她眼底的红色仿佛又充血了几分。 “滚吧,看在你照顾了我妈一年的份上,我不和你吵架了。” 漠然的她似乎比当初激烈争吵的她更让人无所适从。 周应惟闭上眼睛,将雨伞彻底向孟清姿那边倾斜。 雨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逐渐将他整个人淹没。 “我不会走的,以前是你拉着我回到正常的世界。现在,轮到我了。” 周应惟在初三的时候,一场意外,同时带走了他的父母。 一夜之间,他成为了所有亲戚避之不及的存在。 最后,法院将他判给了他的姑姑,包括他父母的所有遗产。 没有人能公平地对待两个孩子,尤其里面的一个还不是自己亲生的。 高一刚开学,孟清姿便发现周应惟在短短的两个月里,清瘦了至少一个衣服的码子。 她不敢多问,只是每天拉着周应惟到处嘻嘻哈哈。 她从网上搜索无数冷笑话,第二天再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听见有同学戏称他是克星,孟清姿发了疯一样地冲过去,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对此,周应惟始终不悲不喜,像是一个木偶。 直到孟清姿被记仇的同学揪着头发,强迫进了女厕所。 她整整消失了一个下午。 周应惟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 直到孟清姿带着口罩跑到他面前,周应惟才转动了自己的眼珠,麻木地看向她。 “你也不要我了吗?”第34章 孟清姿的眼泪滴在口罩上,立刻消失不见。 “没有没有!孟清姿永远不会放弃周应惟的!” 孟清姿一边说着,一边扑到周应惟怀里,放声大哭。 周应惟缓缓抱住她,用力抱紧,似tຊ乎要把她融进怀中。 事后,周应惟很快发现了孟清姿脸上的伤口。 不过一日,那几位学生便彻底消失在学校。 但从这一天起,周应惟再也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 孟清姿一直以为,周应惟能从绝望里迅速挣脱出来,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他足够坚强。 但没想到,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产生过自愈行为。 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任他再痛苦,这段关系,都已成定局了。 孟清姿从回忆中惊醒,眼泪悄然间已滑落到下巴处。 她深深地哈了口气,雾气将她眼前画面模糊掉。 孟母冷冰冰的墓立在那里,里面的人再也不会提着她的耳朵怒斥。 她的世界一下子冷清下来。 孟清姿没有再说话,也不再反驳周应惟的话,抱着遗像便往山下走。 周应惟举着伞追过去,将雨水严严实实地挡在伞外。 直到孟清姿回到孟母家时,她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湿。 孟清姿并不在意周应惟紧跟着自己进了家门。 准确地说,孟清姿突然开始不在意起外界的一切。 周应惟紧紧地盯着孟清姿,尝试和她搭话:“清姿,我做了饭,多少吃点吧。” 孟清姿呆坐在沙发上,将下巴靠在双膝上。 周应惟坐在餐桌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逐渐凉去。 他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孟清姿无数次坐在餐桌前,等待着自己的模样。 周应惟突然间自嘲一笑:“清姿,你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你以前挺像的?” 孟清姿没有反应,周应惟自顾自地说着。 “我老觉得你还是高中那个懵懂的孟清姿。就算我无数次将你推开,下一刻,你又会笑嘻嘻地贴上来。” 周应惟眼睛里居然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不温柔,不体贴,更加不会哄你开心。但你就是紧紧地挨着我,好像离开我,下一秒钟你就会哭出来。” “我有一段时间甚至分不清楚,和你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喜欢你,还是单纯只是因为习惯了你的存在。” “但是,孟清姿。” 周应惟偏过头去,径直望向孟清姿无神的侧脸。 “我从没因为一个人的悲伤,而产生过这么严重的自厌感。” “我现在可以确定,不是习惯,我是真的爱你。” 周应惟的语气很淡,他没期望过孟清姿能有什么反应。 现在的她,就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甚至,他当年还能去憎恨肇事者,而她现在,却只能怨恨自己的无能。 周应惟将冷掉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继而又来到孟清姿的面前,蹲下,使自己和她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清姿,我帮你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你在家好好休息。” 孟清姿却突然抬头,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 “我要去上班。” 她的声音无比嘶哑,但其中的固执却显而易见。 周应惟不赞成地皱眉,下意识又想反驳。 但在对上孟清姿的眼睛时,周应惟突然意识到。 他们之间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自己太自以为是。 周应惟紧攥住孟清姿的手,试图将她的手捂热。 “好,但你答应我。要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第35章 孟清姿用力地将手抽离,眼神不知落到何处。 她没有拒绝。 周应惟松了一口气,索性在她身边坐下。 “别拒绝我,好吗。” 孟清姿听见他轻轻地呢喃,手指微微颤抖。 不知是律所最近确实没什么案子,还是周应惟真的不管不顾了起来。 当孟清姿第二天强撑着身体赶往法院时,他竟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入法院,却始终彼此沉默。 对于周应惟的突然到访,法院没有做出过多的干涉,只是和孟清姿稍稍提了一嘴,注意保密措施,便听之任之了。 孟清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在法院里照常上班下班。 调解难缠的委托人时,她的态度也十分细心。 所有人都认为孟清姿已经从母亲离世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只有周应惟知道,她只是陷入了更深的自责当中。 下班回家后,孟清姿时常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说话。 “妈,我那件外套你放哪了?” “我没有不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