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卿陌眼眸狠狠一沉。 她冷笑着开口。 “楚穆宸,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第37章 楚穆宸的脚步猛地顿住。 冉卿陌抬眸,冷冷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其中是她全然不懂的情绪。 楚穆宸皱眉,哑声道:“……公主这是何意?” “别装了,你比谁都清楚。” 冉卿陌脚步未停,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 她说:“楚穆宸,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这个疯子。” 玉珠被冉卿陌说的话吓到,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看两人,只默默加快了脚步。 楚穆宸站在原地,满眼落寞。 因为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可心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 冉卿陌要杀他,那就代表她会主动接近他,不是吗? 冉卿陌说得没错,他是个疯子。 被爱与愧折磨的疯子。 虽然他不明白,冉卿陌为什么认为是他杀的喻臣。 喻臣不是他杀的。 可楚穆宸并不打算解释。 就像方才所见,冉卿陌满眼的冷漠,比过去还要更甚。 冉卿陌早已恨他入骨,如今多背上一个罪名又如何?恨与更恨又有何差别? 楚穆宸的下属前来禀报。 “大人,吕晴婉近日行踪十分可疑。” 楚穆宸眼神一凛:“将人带过来!” 直觉告诉他,此事定与吕晴婉逃不开干系。 片刻后,吕晴婉被带进书房。 楚穆宸正在端详桌上的画纸,眼神变得柔情似水。 那是他亲手所绘,皆是冉卿陌的身影。 初次所见时,冉卿陌骑在马上,一身戎装仰着下巴高傲的模样。 在宫中所见,冉卿陌一席公主华服,高贵动人。 那日在御书房,冉卿陌展颜而笑的模样。 他画下冉卿陌所有的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楚穆宸一张一张将画纸整理,小心翼翼展开,指尖轻轻抚过画上人的脸庞,就像是在抚摸冉卿陌。 最上方的一张,是冉卿陌一身大红婚服的模样,美丽动人。 可画中,牵着冉卿陌的人却不是喻臣,而是他,楚穆宸。 楚穆宸抬眸看向吕晴婉,淡淡问:“你动了我的画?” 语气淡得就像朋友间的问候,可楚穆宸的眼却冷得可怕。 吕晴婉瑟缩了一下,不敢与他直视。 她是看到了。 她看到这些画的瞬间,简直不敢置信。 楚穆宸竟然如此迷恋冉卿陌! 震惊之余,吕晴婉又觉得恶心无比。 楚穆宸是什么时候爱上冉卿陌的?如此执着的迷恋定不是短短几日便有的! 楚穆宸数月前,还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娶!说此生只爱她一人! 说她不知廉耻与男人私通,自己却早已把心放在了别人身上!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越想越气,吕晴婉攥紧手,愤然抬眸:“是!否则我怎知晓,知人知面不知心,首辅大人还有如此不堪示众的一面!” 楚穆宸冷笑:“吕晴婉,你是否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并非不堪示众,他只是害怕冉卿陌一个人知道。 而现在,她已经知道了。 吕晴婉气红了眼,硬着头皮发泄自己内心堆积的情绪。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装模作样说要娶我!心里却住着别的女人!你恶不恶心!” “堂堂首辅大人也这么贱,当初冉卿陌要嫁给你,你不要,现在人家不要你了,你在这眼巴巴地窥视她!” 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几句话,狠狠戳中了楚穆宸地痛点。 他是贱,皆是他罪有应得。 可这一切哪里轮得到吕晴婉一个外人指指点点! “与你何干?” 楚穆宸眼神骤冷,将手边数斤重的墨砚狠狠砸下,未干的墨渍溅了吕晴婉一身。 吕晴婉被吓得一缩,就听楚穆宸冷嘲热讽。 “早已与他人私定终生的未婚妻,我可不敢要。” 吕晴婉死死攥紧手,她怎么都不想相信,楚穆宸竟会这么对她! 她与楚穆宸相识那么多年,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吗? 就算她不喜欢他,楚穆宸就该毁了她吗? “楚穆宸,既然你毁了我,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楚穆宸冷笑:“那不是你自作自受罢。” 他似是失去了耐心,直接问她。 “吕晴婉,刺杀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吕晴婉气红了眼,也不再找借口。 她决定下手的时候,就想过这个后果。 “是我做的,你又能如何?杀了我?那她也不可能再爱你!” “你不是爱她吗?那我就偏要让她恨你入骨!” 第38章 楚穆宸指尖动了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心中泛起波浪,敲打着他残存的理智。 楚穆宸告诉自己:无事,冉卿陌本就不会爱他,事情变得再坏也不会如何。 他不是早就做好了觉悟吗? 楚穆宸问:“你做了什么?” 吕晴婉愤愤讥笑:“你不是手眼通天吗?自己查便是!” 他冷声吩咐:“拖下去,收监。” 吕晴婉被拖下去时,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楚穆宸。 “楚穆宸,我咒你永生永世都得到不想到的一切!” 她特意将许多矛头都指向楚穆宸,就为了报复他。 楚穆宸却没有看她一眼。 说来可笑,他活了两世,从未想过他和吕晴婉会走到有今日这一步。 曾经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却成了完全的对立面。 就像他前世从未想过,他会爱上冉卿陌,爱到失去理智。 世事果真无常。 冉卿陌很快就恢复如常,该吃吃该睡睡。 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只是她夜夜梦魇,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睡觉,成了令她最为恐惧的事。 只要一闭上眼,便会想起喻臣,想起满目的血,想起前世。 清醒的时候,冉卿陌开始寻找楚穆宸的罪证,寻找一切能将他拉下高位的东西。 她变得忙碌,反而将空荡的心填满,无暇去想其他的事。 这日,父皇过来看她。 “阿双,近日如何?” 冉卿陌从床榻上起来,来不及用脂粉盖住眼下的乌青。 她忽然看到镜子里的字迹。 发现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像极了前世的她。 冉卿陌心一颤,嘴唇失去血色。 所幸也是夜里,光线昏暗,她将脸掩在如墨的长发下,淡淡行礼。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已经没事了。” 皇帝欲言又止,拉住她的手。 “阿双,父皇最大的愿望,便是你活得开心。” “你明白吗?” 冉卿陌哑了嗓音:“……儿臣明白。” “父皇托人寻了些安眠的熏香,望你能好好休息。” “若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父皇说,莫要一人扛。” 闻言,冉卿陌干涩的眼红了。 原来父皇对她所做之事全都知晓。 他知道她睡不好,知道她在找什么。 她说:“多谢父皇,儿臣会照顾好自己。” 可是,父皇,我一日不除了楚穆宸,我的噩梦就永远不会消失。 我唯一的药已经死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静静地陪了冉卿陌一阵,吩咐下人点起熏香,才起身离去。 冉卿陌又重新躺下,明明盖着舒适暖和的被褥,她却觉浑身冰冷得不像话。 熏香的气味一点点钻进鼻腔里。 像是那日喻臣身上的草药味。 冉卿陌的眼皮变得沉重,沉沉睡去。 她竟破天荒地睡了三个时辰,安稳无梦。 夜半三更时,冉卿陌猛然睁开眼,不再有任何困意。 冉卿陌起身下榻,在宫中漫无目的地游走,忘了提灯。 这些路她走过无数遍,只是曾经,她身边还有喻臣。 如今,没有再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人。 冉卿陌接着月色,一脚深一脚浅地去到御花园中。 她生辰那日,喻臣便是在此处,将那枚玉坠送给了她。 冉卿陌在亭中坐下,月光被云层所遮挡,周遭陷进黑暗。 一片死寂之中,冉卿陌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