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岁佯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山道外侧向下眺望,却没有看见少年的身影,她真的有些急了,“你怎么能把人踹下去,他本就一身伤,死了怎么办?” “死就死了,”萧必安有些不满她的反应,“上车。” “不过是一言不合,他还小,表哥同他计较什么?”子书岁皱着眉,“他若死了,便是表哥害的。” “嗯,我害的,”萧必安脸色逐渐阴沉,毫无温度地反问,“怎么了?” 子书岁知道他杀人如麻,可那人是齐妄,子书岁没有办法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死去。 齐妄虽小孩子气了些,毒舌了些,可说到底他这般看不惯萧家,又炮轰沈家,想想也知道是为了……为了她鸣不平。 对于齐妄能记得自己,子书岁心里是开心的。 这个会吃人的地方,时隔多年,还能一直记挂着咸阳公主府,记挂着曾经的沈永安,是唯一能让她感到欣慰的。 曾经子书岁眼睁睁看着姐姐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她无能为力。 若今日面对齐妄的危难,也无能为力,那她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 可眼下萧必安在,子书岁不能用任何武力,也不能用轻功下去救人,她冷着脸,问道:“表哥去不去救人?” 萧必安打心眼里不爽,“不救。” “好,”子书岁神色坚定,倔强道,“那你走吧,我自己想办法。” 萧必安看着少女硬要与他作对的模样,他心中升起无名之火,比刚才被齐妄叫嚣时还要愤怒。 萧必安同时也不爽她随意散发的善心,他倒要看看,她手无寸铁在这山野中要如何救人。 于是他讽笑一声,似在嘲讽她无用的善良,而后骑着马,率着护卫们走了。 护卫们不敢违抗,自是跟着走了。 唯有行驶起来的马车内,容露错愕地喊着,“世子,表小姐还没上车呢……” 一行队伍不复刚开始那样的缓慢,嗖的一下,很快便没了影子。 子书岁倒也没想到萧必安走的这么干脆,她没再耽误功夫,从山坡滑下。 齐妄躺在一个坑里,那坑里面厚厚的雪还未融化,他如坠冰窖,冻得人直发哆嗦。 这次,没有昏迷。 他看见少女缓缓朝他走来,她仿佛是很无奈的样子,齐妄有些抵触她的接近,面上迅速皱起眉来。 只见少女在他身侧蹲下,先是上下扫了他一眼,好像在确认他有无添新伤。 “疼吗?”她轻轻地问,“还能起来吗?” 齐妄感受到少女戳了戳他,他瞪眼看她,颇有种无能狂怒的感觉,“你别假好心!别碰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会去陛下那儿告状的,我一定让萧必安付出代价!” 子书岁低叹一声,“全身上下,也就嘴硬了。” “你!”齐妄躺在那儿,仍是不动,“恶毒的女人。” “有本事你起来骂我。”子书岁低头看着他的眼。 齐妄现在身上干干净净,通身的宝贝挂饰都没了。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想起来吗?” 语毕,他闭上眼,语气带着烦躁,“你看不出我起不来了吗?” 第95章萧必安发泄不满 果然,全身上下,只剩下嘴硬。 明明已经痛得要死,那张嘴仍然是毒得要命,从头至尾,也不示弱一句,生怕不会被别人害了命似的。 子书岁懵懂发问,“如果我贸然扶你起来,会不会二次伤害了?” 齐妄闭着眼,咬牙切齿,“我怎么知道,就你一个人来寻我吗?” “是的。”她点点头。 齐妄睁开眼,那双淡绿色如宝石般的眸子带着几分气性,“难得萧家出了一个好人。” 子书岁似被他这句话取悦到,她笑了笑,“我不姓萧,我是武宁侯府的表小姐。” 闻言,齐妄的愤怒都少了几分,“难怪,那你扶我起来吧。” 子书岁迟疑地伸手,试探性地将他搀扶起来,他上半身都靠在子书岁身上,齐妄发现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子书岁托着他,刚想将他架起来,却听少年忽然紧张地抽了声气,而后便听他惊慌道:“我,我没有感觉了……” “什么?”子书岁一懵。 少年竟害怕地哭了起来,他的眼泪从淡绿色的眸中汩汩掉落,“我要瘫痪了。” 子书岁眉头一蹙,安慰道:“不会的,回去看了大夫再说。” 齐妄哪里听得进去,眼泪簌簌地流,眼眶发红,唇红齿白的十六岁少年没了刚才的戾气和暴躁,哭起来看着漂亮又无害。 与此同时。 山道上,萧必安的人马只走了一刻钟的功夫,便停了下来。 想到这毕竟在山野中,若是纤瘦的少女遇到什么豺狼虎豹,恐怕要被啃得骨头都不剩……萧必安皱着眉,犹豫着。 可再想到她顶撞自己的模样,萧必安又觉得该给她个教训。 他唤来身后一名护卫,“你回去,远远看着,别叫她出事。” “是!”护卫领命,重新上山。 马蹄声渐渐跑远,萧必安拉着缰绳,脑海中突然回想到下山时,少女拜托他的那句话—— “表哥,你别丢下我。” 少女充满担忧的声音,仿佛成了他的心魔,在他驾马前行时,一直在他耳边缭绕。 他胸腔处,难以言喻地难受。 萧必安拧着眉,随即掉转马头,朝着山上而去。 护卫们见状跟着上山,只是马车太大,在此处不好掉头,若是停在这里也有可能挡住其他要上下山的马车,只好由车夫驾着先下山。 待一行人赶到方才所处之地时,却发现早已没了少女身影。 萧必安皱着眉,不确定她是不是独自上山了,于是驾着马朝上山的路寻了寻。 他深知,这么会儿功夫以一个弱女子的脚程根本不可能走太远,所以他没有一直往山上去,发现路上无人,便又回到了齐妄摔下山的地方。 “表小姐会不会掉下去了?”有个护卫猜测道。 另一个护卫驳道:“表小姐身子弱,但脑子又不傻,怎么会跳下去?” 萧必安紧握的指节泛白,又想到齐妄的诅咒之言,他的唇线都抿直了,“下去搜。” 护卫们闻言,都开始在坡道上探头,似要看看这坡度有多陡,然后才迈着步子缓缓爬下去,武力高些底盘稳些的,便如同滑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