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诺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宋云词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慌张无措之时,想到的第一个人,竟还是他。 他们之间的缘分,怕是永远都算不清了。 程言诺来的很快,他从车上下来,几乎是一个瞬间,便在湍急的人群中,第一眼找到了她。 宋云词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从远处朝自己快步走来。 他瘦了,整整瘦了一圈。 整个人的气质和从前相比,似乎又多了分冷漠,和不近人情。 他是没听自己的话按时吃饭吗? 宋云词的脑子里逐渐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怎么会瘦成这样。 程言诺蹲在宋云词的面前,眼神紧紧黏住她的每一寸肌肤。 “我们先回家。” 只是一句话,宋云词便委屈地几乎要落下泪来。 “嗯。” 宋云词猛地点头。 等到宋云词再次回到那个只属于彼此的家中时,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我没怎么动过你的东西,就是希望有一天你回来的时候,不会觉得陌生。” 程言诺将沙发的围布扯开,当初宋云词买的那几个娃娃仍然摆在底下。 “我不太会搞卫生,怕脏,索性就把家里绝大多数地方都给遮起来了。” 宋云词只觉得一阵心酸,眼前的房子虽然看起来和当初一模一样,但很明显,少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你先坐,我给你倒杯热水。” 程言诺起身去到厨房,拿出烧水壶,却摸到了一手的灰。 宋云词突然笑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冷着一张脸开始洗壶。 结果刚烧了没几分钟,烧水壶的灯便暗了下去。 程言诺皱着眉头,端着烧水壶仔细查看。 宋云词没了看戏的想法,叹息道:“这个烧水壶接触不良,你得一直按着插头,不然它会松。” 程言诺的手定在了空中。 宋云词说完心中又是一阵心酸。 “程言诺,这五年,你连一口热水都没喝过吗?” 程言诺放下了手中的烧水壶,整个人藏在厨房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十分冷清。 “我一闲下来就会想到你,所以,只好让自己多多忙起来。” 程言诺十分冷静地剖析着自己的心,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但是总会有闲下来的时候,于是我不可避免地就会想起当时的我和你。” “那个时候,其实我一直心里隐约的,是在埋怨你。”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个孩子吗?” 程言诺突然直直地看向宋云词,眼里流露出无尽的绝望来。 第42章 宋云词一愣,心中紧跟着泛起悲伤。 “我记得。”宋云词声音跟着低沉起来,“我们结婚没多久,就有了第一个孩子。因为我的疏忽,我们永远地失去了他。” 程言诺紧接着说道:“是啊,当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彻底地疯了。” “我埋怨你心里只有工作,我埋怨你不在乎我们的家,我更埋怨你没了孩子之后,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去上班。” “我总在想,你不在乎这个孩子,那你到底在乎我吗?” 程言诺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 宋云词的呼吸都跟着暂停,她红着眼睛,看向对方。 “你爱我吗?你到底爱我吗?” 程言诺摇了摇头,苦涩地说:“我完全看不出来。我只看见你很快离开律所,然后去了法院,步步高升。” “身边的人见了你,都要喊你一句。宋大法官。” “于是我猜测,你应该是不爱我的。所以,我开始害怕面对你的眼睛。” 程言诺的情绪猛地失控,他低下头来,透明的眼泪直接滴在地板上。 宋云词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这一刻,她只能偏过头去,努力忍住眼泪。 “我之所以会特别在意那个女人,也仅仅是因为她的孩子。” 程言诺凄凉地一笑,眼里甚至还带了些向往。 “那孩子刚好五岁,一见到我,居然喊我爸爸。” 程言诺猛地看向一边的宋云词,情绪有些激动:“我没有出轨,我也没有爱别的女人,我只是太懦弱,太胆怯了。” “你在我的生命里才是那个负责拯救的存在,而我只是一个卑劣的胆小鬼。” 宋云词不可置信地看向程言诺,眼眶里早已盈满的泪水,在此刻终于滑下。 “我从没觉得你出轨过,我只是难过,为什么你所有事情都不和我说。” 宋云词上前拉住程言诺的衬衣,将他拉下来,和自己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现在告诉我,你觉得我到底爱不爱你。” 程言诺呆呆地对上宋云词的眼睛,那瞬间,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看人表情的孩子一般。 仔细地,认真地,端详着眼前女人眼中的一切情绪。 “我很难过孩子的离去,但是我更难过,你背对着我的每一天,我们居然都是同等地在承受着折磨。” 宋云词没有等待程言诺的回答,而是轻轻地将他抱入怀中。 “程言诺,如果你感觉不到我的爱意,可以来抱抱我。” “然后你就会知道,我对你的爱,从一而终,不曾减弱过半分。” 程言诺的身体猛地僵硬。 他蜷缩在宋云词的怀中,伸出手,轻轻地环住她的身体。 “你不恨我吗?我对你那么坏。” 程言诺低着头,声音闷闷地从宋云词的怀中冒出。 “恨啊。” 宋云词成功地让程言诺的身体又变得僵硬了几分。 “可是,我恨了你这么多年,在刚刚看见你的那一瞬间。” “我满脑子都是,你怎么又瘦了。” 宋云词忍不住跟着哽咽了起来,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 “程言诺,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好好吃饭。” 程言诺猛地伸手揽住宋云词整个身躯,用力地将其抱紧。 他紧紧地依靠在宋云词的身上,声音颤抖。 他的眼泪顺着宋云词的衣领,滑到她的胸前,渗入她的心脏。 毫不保留地给予全部的炙热。 “云词,我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啊。” 第43章 那个晚上,他们并没有恢复到原本的关系。 甚至于,在拥抱过后,两人一时无言,竟然都选择立马回到自己的房间,躲着不出来。 宋云词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隔壁的程言诺。 程言诺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隔壁的宋云词。 两人彼此思念,却又谁都不敢勇敢地迈出那一步。 第二天,程言诺率先敲响了宋云词的房门。 他站在门口,紧张地看向床上鼓起来的那一团。 “云词,你的亲生父母刚刚赶到警察局了。你们的DNA检测报告显示,他们确实和你有亲属关系。” 宋云词猛地从床上探出脑袋来,脸上满是紧张的神色。 “我……” 程言诺却浅浅一笑,安慰道:“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宋云词思考片刻,对上程言诺的眼睛,不再犹豫。 “走吧,一起去吧。” 程言诺愣然,然后转为笑意。 警察局内,一对头发斑白的夫妻正翘首以盼。 顾承哲站在他们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