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多谢陛下。” 谢豫白叩首谢恩。 楚逸朗看了一眼沈惊晚的灵柩,便随着一旁的太监转身回了宫。 十年前,送走了沈老将军。 十年后,就连他的小丫头也走了,这楚国的山河,不知还能有谁能替朕守住。 当日,谢府就收到了陛下颁布的圣旨。 “以国葬之礼厚葬沈惊晚!” “并追封沈惊晚为红莲大将军,沈氏一族享永世香火!” 第15章 可人已身死,再多的虚名都是浮萍。 整个谢府都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中,白发人送黑发人,谢老太君更是痛心的下不了床。 沈惊晚的葬礼,由谢豫白亲自操办,可脸上竟无半分悲伤。 云雀替沈惊晚抱不平:“少傅,小姐在世时心心念念都是您,您如今竟一点都不难过,也太无情了!” 谢豫白不发一言。 老太君也对这个孙子很是失望:“你这混账,是我们谢家对不起惊晚啊……” 拐杖打在谢豫白的背上,他依旧直挺着不发一言。 一旁的玄影于心不忍,想要开口却在看到谢豫白的眼神示意后,走了回去。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之时,谢豫白卸下了谢家少主的身份,鲜少的流露出他内心的苦楚。 守在沈惊晚的房间,一整晚都不曾出来。 妆奁上,一个泛旧的绿色荷包被精心的放在盒子里,谢豫白拿了起来,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沈惊晚向他告白时的礼物,当时他已厌恶了她,说了一句太丑,然后就随手往地上一扔。 后来才从丫鬟们口中得知,那是沈惊晚熬了三个夜晚,扎破了十个手指才绣出来的。 “你女tຊ工那么不好,想来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吧。” 谢豫白自言自语,眼前仿佛出现沈惊晚在灯下熬夜缝绣的画面。 可他伸出手一碰,那画面就消失不见了。 苦涩瞬间爬满了整个心口,谢豫白自嘲一笑:“是我自作自受。” “如果一切能重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夜色朦胧,月色如水。 屋内烛火微晃,只听得几声沉重的呼吸声,接着便是隐隐的抽泣声。 而当微光浮现的那刻,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谢豫白又是那个冷心冷情的谢家少主谢少傅! 一晃,已过去了整整五日。 今日,便是陛下为犒劳大军而准备的宴会,谢豫白换好了朝服,如约出席。 只是离开之前,他又一次去了沈惊晚的房间,将那个荷包深深的放进了怀里,温柔一笑。 “我会还你一个公道,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下定决心,谢豫白便前去拜别老太君。 “孙儿要入宫一趟参加陛下准备的宴会,还望老太君保重好身体。” 此去,他已做下打算,要绊倒丞相府,但没有百分百的胜算,如果遭遇什么不测,只希望老太君往后半生能平安。 “惊晚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如今还要进宫领赏,你走,我没你这样的孙子!” “咳咳——” 老太君气火攻心一时咳嗽不止,越看谢豫白越生气。 谢豫白什么都没说,只是给老太君磕了三个响头,便起身大步离开。 老太君在身后大斥:“我老太婆还没死,不需你少傅大人给我磕头……” “咳咳——”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秦嬷嬷赶忙上前给老太君顺气,只是望着门口的那双眼睛里满是不明。 等到老太君平复好情绪,终是忍不住的开口:“太君,老奴觉得少傅大人有些奇怪。” “近日来,少傅太反常了,不但没有一丝情绪,还处理好了府中所有事宜,像是在盘算什么……” 此话一出,老太君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但思来想去,并没有想到什么,只等着谢豫白回来后再好好聊聊。 …… 皇宫,宴席上歌舞升平,身着华服的舞姬们在台下跳跃舞动,好不乐哉。 还有那做尽了坏事的姜承枫、姜怜儿二人,被拥簇在群臣中,谈笑声不断。 哪里还有人记得在前线牺牲的将士,死去的沈惊晚。 谢豫白攥紧了手,眉心微蹙。 “陛下驾到——” 宦官尖细的嗓音响起,众人齐刷刷地起身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楚逸朗点点头,头上象征着尊贵身份的头帘遮住了眉目,愈发显得整个人的帝王之气。 他抬起手,脸上的笑容不怒自威:“众爱卿平身。” 坐在高台之上后,又道:“此次设宴是会庆贺谢爱卿凯旋,众爱卿不必约束。” 闻言,丞相立马拍起了马屁。 “恭喜陛下赶退敌军,是乃国之大幸!” 话落,姜承枫、姜怜儿二人也纷纷附和。 谢豫白鄙夷地看着这一幕,望着三人的眼里都腾满了怒火。 还未等楚逸朗开口,便径直跪在了地上。 “陛下,微臣想求个责罚,罚姜承枫、姜怜儿二人残害楚国将军沈惊晚!” 第16章 姜承枫怒瞪着谢豫白,被剑伤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疼。 他走上前,一副正义凛然:“谢豫白,既然你要恶人先告状,那我也不为你藏着掖着了。” 姜承枫露出被伤的手臂,上面遍布伤痕。 “你,谢豫白,谋害朝廷命官,又该当何罪!” 闻言,堂下的群臣一片哗然,他们没听错吧? 才打了胜仗的谢豫白要告姜承枫、姜怜儿残害已故的沈将军,反过来姜承枫又告谢豫白谋害朝廷命官?! 这下有好戏看了。 姜怜儿与姜承枫对视一眼后,最终还是选择了亲人。 她掀开用药膏遮住的面容,露出一条丑陋的伤疤,哭得梨花带雨:“豫白,你实在不该恶人先告状,怜儿不过就是心悦你,又有何错?” “你为何毁了怜儿的容,让怜儿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姜怜儿香腮落泪,质问再加上泪水,更惹人心疼。 此话一出,群臣更是一片唏嘘。 “谢少傅这是为何,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子的容颜何其重要,这……” “是啊,这往后还让姜小姐如何嫁人啊!” “……” 姜怜儿掩面哭泣,无法忍受着这些议论声。 “父亲、哥哥、怜儿不孝,无法带着这张脸苟活于世!” 说完,她就猛地发力一头撞向殿内的石柱。 “快,快拦下姜小姐!” 幸好楚逸朗命人挡住了,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只是,好好的庆功宴已经乱成了一团。 楚逸朗看向台下的谢豫白,微微发怒:“谢少傅,你为何告姜承枫、姜怜儿二人残害沈惊晚?” “还有对于二人对你的指控你又作何解释?” 谢豫白闻言,只是鄙夷的看向姜承枫姜怜儿二人。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的眼究竟有多瞎,竟能和二人成为至友多年。 他攥紧了手,淡淡道:“他们身上的伤,的确是臣所为。” 此言一出,丞相立马站起来指责:“既然谢少傅都已承认,陛下应当公正处理,为我儿讨回公道。” “臣附议,请陛下主持公道。” “臣也附议,请陛下主持公道。” “……” 维护丞相的忠臣都在附和,带头的丞相在心底里冷笑,谢豫白你还想绊倒我,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楚逸朗并未急着定罪,而是饶有兴趣打量着谢豫白。 “谢爱卿,你的意思是要领责罚了?” “一切听从陛下安排。”他抬着头,目光如常。 高台上,楚逸朗微眯着眼,抚了抚虎口,表情微微耸拉。 这谢豫白,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他是打了胜仗回来的,却当着大臣的面挑战他的权威。 若是他罚了,就是欺辱功臣。 若是他不罚,又怎么显得天子的威严。 丞相弯着腰,催促道:“还请陛下早下决断!” 大臣们也讥笑得更加厉害。 只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姜承枫发觉事情隐约有些不对,谢豫白不会这么轻易的认输,更何况他还没有说出他们对沈惊晚做的事。 “但是……” 果然,谢豫白又开口了,眼神依旧盯着二人,“臣还是照样告姜承枫、姜怜儿二人的罪!” 群臣的目光霎时又被谢豫白吸引住。 只见,谢豫白走进姜承枫,眼神咄咄逼人。 “沈惊晚的右手是你挑断的,姜承枫,你认还是不认!” 姜承枫看着谢豫白的眼神,仿佛能杀死他,不禁有些胆颤,但面上还是尽量维持着淡定。 还未回话,接着,他又走进姜怜儿,嗓音冷冽。 “用竹签扎手指、用铁链抽打、用开水烫喉、这些沈惊晚受过的刑,都是你找人做的,姜怜儿,你认不认!” 第17章 没人想到,沈惊晚身为楚国的将军,竟遭受了如此惨绝人寰的酷刑。 听到这些,就连年长的几位大臣都不禁一阵嘘呼。 “这……太残忍了……” 楚逸朗眉头拧的更紧,他目光看向台下争执的三人。 “姜承枫、姜怜儿、少傅所言可是真?” 在他的治理下,居然还发生这样残害同袍之事,那他这个陛下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