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却骤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君上,算了……” 她轻声细语,佯装悲悯。 阎翊无奈又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我知你良善纯真,只是你的身体重要。” 他当即挥手,就有阴差领命拖着阿柳去了地牢。 我心痛如刀绞,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魂体。 只能跟在阿柳身边,眼睁睁看她受苦…… 酆都地牢,阴冷刺骨。 阿柳受了伤,瘦瘦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潮湿的草垛上,嘴里嗫嚅着:“阿娘,阿娘,阿柳难受……” 她脖子上的伤痕鲜红刺目。 而我做为她的娘亲,却连上前摸摸她抱抱她都做不到。 阿柳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眼角沁出泪来:“阿娘,你骗我,你说我的爹爹是纵横六界的大英雄,可爹爹为什么不来救救阿柳……” “阿娘,你告诉阿柳,我是不是真的是没爹的野种……” 她的泪一颗颗大滴往下淌着。 穿过我灵魂的时候,留下灼热滚烧的痛意! 我的喉咙也发哽。 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阿柳,她有爹爹。 只是她的爹,却为了治心爱之人的心疾,要她入药…… 我只能用虚幻的身体,紧紧贴着我的阿柳:“是娘对不起阿柳,对不起,若能重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壁水凝替嫁。” 可现在后悔已经太晚…… 我静静陪着阿柳,直到她不再啜泣,才顺着记忆飘到了阎翊的寝殿,想阻止他用阿柳入药。 不想一进门。 就看到他银白的长发飘散,低眸敛目手指轻点。 地府的至宝引魂灯瞬间无火自燃,蓝色火苗隐隐跳跃。 我心一动,阎翊要想引魂,引谁的? 下一刻,我听到阎翊薄唇动动。 “虞微。” 声音落下,引魂灯蓝光一闪。 我的魂体剧烈颤抖起来…… 第3章 阎翊凌厉的目光陡然朝着我看来。 他看见我了!? 我心一慌,却又看见阎翊淡然挪开了目光。 一时间,我分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陷入更深的怅惘。 阎翊为什么要引我的魂? 又像之前一样,叫我来身前,然后狠狠羞辱我吗? 我不知道,只听见阎翊咬牙切齿地喊我:“虞微!” “引魂灯引不来魂魄,你根本没死!” “从前冒充水凝骗我成婚,现在竟然还敢让外面的野种来骗我死了?” “本君最痛恨的就是欺骗,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本君,既然你这么想死,本君必亲自送你上黄泉路!” 他眼底有浓郁的杀意在翻滚,语气中冷漠与厌恶,更是让我不可遏制地心底抽痛。 难以遏制的,我又回忆起从前。 曾经,我们刚成婚时,他也曾疼爱我入骨。 东海龙族的护心鳞,我一句好奇,他便借了来。 我修炼时,心脉受损。 阎翊便去青丘,向狐族帝君借来一尾。 他会为我不喜冥界的阴黯而将整个酆都点燃灯火。 我俩不再是鬼帝鬼后,而是一对普通而幸福的凡人夫妻…… 桩桩件件,我曾一度认为,他爱的不是那个九天之上的壁水凝,而是我……tຊ 直到现实给了我狠狠一击。 我眼睁睁看着阎翊凤眸紧狭,怒火无处发泄,甩袖去了地牢。 期间经过十方殿前时,还不忘对着鬼差下令。 “去把虞微给本君带过来,活要见人,死要见魂!” 到地牢时。 阿柳正蜷缩在角落疗伤。 见阎翊进来,她被吓得连连后缩,直到后背抵住墙壁。 阎翊却像看不见她眼里的恐惧,一抬手,阿柳身躯骤然飞天。 “虞微在哪?” 他的法力像是一睹无形的墙,四面八方朝着阿柳涌去。 阿柳疼得几乎无法呼吸,音调断断续续:“我娘为生下我,五百年前就死了……” 我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一点办法阻止阎翊。 阎翊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还在撒谎!” 他手指一扬,一道火光径直往阿柳头上而去,瞬间化作熊熊烈焰。 阿柳被炙烤得痛不欲生,露出虞美人本体。 阎翊眼中冷冽更甚:“不说实话也罢,待本君将你这五瓣花全部摘光,虞微自会出来救你。” 我听到这话,瞳孔骤然紧缩,冲到阎翊面前:“不要!不要!” “君上,我求求你,阿柳是你的亲女儿啊,五瓣花离体,她就活不了啊!” 可眼前男人冷峻无比,曾有过璀璨夺目的爱意,此刻已经全部化为恨和厌恶。 但除了替嫁这件事,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壁水凝出现后,我更是被赶出了酆都,再未在他面前出现过。 他何故恨我入骨,以至于连阿柳这样的孩童都不曾放过? 不等我想明白。 阎翊手指轻轻一弹,一片淡金色的虞美人花瓣从阿柳身上落下,悬浮在他的掌心。 阿柳凄厉的喊叫声划破天际。 “阿娘!” 我惊在原地,双目大龇,好像几根细针扎进了我的双眸之中。 母女连心,我的心也像是被生生掰开一般疼,连魂体都淡了几分。 阎翊却只冷冰冰的说:“明日虞微不出现,我还会来取走你一片花瓣。” 阎翊说完甩袖而走,丝毫没有发现阿柳那朵花瓣中也带着他的气息。 我猩红着眼,怀揣着最后一点期望跟上阎翊。 希望能找机会让发现阿柳的身世。 不想一出地牢门,就看见鬼差跪在阎翊面前。 “属下无能,未能带回虞微。” 阎翊眉头一凛:“未能?” 鬼差当即战战兢兢磕头:“属下踏足六界,却到处都无法搜寻到她的身影,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们带回了虞微的奸夫。” 第4章 奸夫? 我一怔,竟然看到两名阴差将人押了上来。 他坚毅的抿紧苍白的唇,雪白的鳞甲上还带着点点血痕。 是东海三太子,凌霄! 顿时,我眼眶一酸,干涩的差点落下泪。 千年前。 凌霄外出游历,在山林中不慎遇伏,是我替他化解了危机。 后来,我被阎翊赶出酆都,拔出仙骨伤痕累累,险些被路上怨魂噬尽血肉。 是他救了我,替我疗伤,给了我一方休养之所。 若不是凌霄,恐怕腹中的阿柳都要随我一起去了。 可是传到阎翊那里,我成了水性杨花的荡妇,凌霄则是和我私通的奸夫。 可笑至极。 我看见凌霄昂首直背站在阎翊面前,那双清冷的眸眼之中,厌恶不加掩饰。 见妆,鬼差厉斥:“卑贱下仙!见到鬼帝君上还不下跪?” 凌霄置若罔闻,依旧负手而立:“东海或许要向鬼帝俯首称臣。” “可我凌霄,从不跪薄情寡义之人!” 一句话,骤然让阎翊变了脸色:“本君不仅薄情寡义,还杀人如麻!” 他手一扬,阿柳从地上腾空而起。 阿柳的花瓣已残,唇角淌血,小小的脸因为强忍剧痛而皱成一团:“阿娘……阿娘……” 我心痛万分,想救却无能为力。 当年,我还未曾怀上阿柳时。 曾和阎翊去参见过九尾狐族小殿下的生辰。 小殿下乖巧长得如糯米团子一般,我爱不释手。 阎翊还说:“待我们生了女儿,必定要办一场惊动六界的生辰宴!” 他搂着我,还说要给女儿取什么名。 可从阿柳诞下来到如今。 别说给她过生辰,她甚至不曾得到过一天父爱! 我的心口如刀扎火撩。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阎翊手指一点,声音里尽是嘲讽。 “三太子自可以不向我下跪,不过你和虞微生下的小野种可小命难保了。” 凌霄看着阿柳神情震惊,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竟然摘了阿柳一片花瓣!?你知不知道……” 他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却话锋一转:“阎翊,她还只是个孩子!” 阎翊嘲讽的笑,一字一句往我心上插刀:“你和虞微的野种,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我杀了又怎样?” “虞微在哪?她也该来受死!” 凌霄嘶吼出声:“虞微已经死了!” 阎翊拧眉,眸光微微变得冷寂。 “引魂灯引不来魂魄,她根本没死!” “无妨,有你和这小野种在手,我不信她还能继续躲下去。” 凌霄指骨作响,双眼怒红,冲过去将阿柳牢牢抱在怀中。 “阿柳,阿柳……” 阿柳艰难地掀开眼皮,看见凌霄,鼻子一酸,抱紧他的脖颈。 “凌霄叔父,我疼……” 凌霄疼惜地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别怕阿柳,我这就带你离开。” 阎翊看着这幕,眼底怒意更加深沉:“好一出父女情深,本君大为感动!只不过——” 阎翊说着话锋一转,眸眼里是无尽的阴鸷。 “三太子当我这酆都城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再顶撞本君,本君就让整个东海都化成一座炼狱。” 说着,两人就战在一起。 凌霄不敌阎翊,不断负伤。 我飘在一旁,不断劝说:“凌霄,你快走吧!你斗不过阎翊的!” 话落,凌霄似乎是与我心有灵犀,施了个障眼法离开。 待阎翊恢复清明,凌霄和阿柳已经从大牢凭空消失。 鬼差下跪:“属下无能,竟让他们逃了。” 阎翊冷哼:“让他们走,跟上去,才能知道虞微的下落。” 原来,他是故意放走他们,只为了引出我来。 原来,他这么恨我,恨到连一丝生路也不肯给我。 我的心一寸寸凉透,苍凉痛楚无人诉说。 只能跟上阎翊御风而去的步伐。 我看见他追到三生石旁,陡然停下脚步。 当年我与阎翊成婚时,就来过这里。 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