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妈妈蹙眉看着白蜀葵那过于高挑曼妙的身材,心中颇为举棋不定。
据她这三年的观察,白蜀葵虽然也有活泼娇俏的时候,但是性子还算稳重沉静,最重要的是她的歌舞、诗词、书法等都很优秀,而当今陛下正是喜欢这样素质的女子,送宫里的话,也许能够对贵妃娘娘有所助益。 可是陛下一向喜欢的是那种身材娇小玲珑扇坠型的美人——和白蜀葵玩得很好的徐翠枝秦臻秒,都是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与她们相比的话,白蜀葵的身材过于高挑了。 童妈妈思索再三,最终决定先看看白蜀葵自己的选择。 她看着白蜀葵的眼睛沉声道:“蜀葵,你们六个女孩子,如今有两条路,一是进宫侍奉贵妃娘娘;二是去甘州平王府,在王府服役,你愿意进宫,还是愿意去甘州?” 蜀葵闻言心中大喜,悄悄握紧藏在衣袖内的双手,屈膝行了个礼,稳稳道:“禀妈妈,我愿意去甘州。” 机会就在眼前,她一定要把紧紧抓住! 童妈妈眼睛微眯,身子前探:“蜀葵,进宫的话,你只要好好侍候贵妃娘娘,早晚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可能;去甘州的话,你便只是王府内一个普通的婢女,也许,永远都是只是婢女。” 王爷年纪小,性子倔,似乎还没开那个情窍,一向不近女色,虽然太尉府奉娘娘的吩咐,预备选几个绝色丫鬟给王爷送过去,可是要还是不要,主动权还是在王爷那边。 蜀葵甜美一笑,两颊的梨涡深深显现:“妈妈,我想去甘州,即使一辈子只是婢女。” 即使一辈子在边陲小城的王府做婢女,也比进入深宫侍候年迈的皇帝,与三千佳丽争宠斗艳勾心斗角强! 童妈妈垂下眼帘若有所思,片刻后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三日之后,童妈妈带着小丫鬟篆儿、丹青以及几个媳妇来到偏院,宣布了白蜀葵、徐翠枝、刘玉奴、梁七七、秦臻妙和封喜真六个女孩子的去向。 白蜀葵、刘玉奴和封喜真去甘州平王府,徐翠枝、梁七七和秦臻妙进宫侍候贵妃娘娘。 童妈妈带着人离开之后,白蜀葵呆呆立在院子里,看着旁边花圃里正盛开的大红月季,心中悲喜交集。 这一次,她终于成功地掌控了自己的命运,达到了去甘州的心愿,原本是该欢喜的,可是看着眼前这几个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女孩子,她心里空落落的——毕竟相处了三年啊! 刘玉奴、封喜真和梁七七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徐翠枝和秦臻妙泪眼朦胧冲了过来,齐齐抱住了白蜀葵,都哭了起来。 蜀葵尽管竭力忍耐,可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她们这些女孩子,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却都是被父母家人亲手卖掉,交给牙婆的。 自从被家人卖掉,她们的人生就像那运河水面上的浮萍一般漂浮不定。她们朝夕相处的这三年时间,就如同浮萍在水中的偶然相遇,一阵风拂过,她们很快便会随风散开,从此天南海北,再难相聚。 端午节刚过,蜀葵终于离开了呆了三年的监牢一般的太尉府别业偏院,和刘玉奴封喜真一起随着童妈妈再度登船。 大船扬帆向西,往洛阳方向而去。 她们会在洛阳改乘马车,走陆路前往甘州。 在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中,十五岁的白蜀葵开始了新的冒险之旅。 在路上行了三个月之后,童妈妈终于带着蜀葵等人赶到了大宋的西北边城甘州。 离开汴京出发的时候,正是布谷声声的初夏;如今终于到了甘州,中秋节都已经过去了。 与繁华的汴京相比,甘州似乎要荒凉得多,晴朗的碧空下是广阔无垠的黄土地上,一望无际的白杨林在黄土地上蔓延,直到天际。 进入甘州之后,一路上都是这样的景致,蜀葵觉得天高地阔广大无边,胸臆中涤荡着爽朗的气息,舒服得很。 在甘州城外的长亭,平王府前来接应的人接着了童妈妈一行人。 童妈妈带着封喜真坐在前面的马车上,白蜀葵和篆儿坐在中间的那辆马车上,刘玉奴和丹青乘坐的马车紧跟在后面,跟随着接应的人进了甘州城东门。 马车辘辘而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蜀葵悄悄把车窗上的帘子拉开了一道细缝往外看去,发现前方是一个巍峨高大的牌坊式的正门,正门上书“平王府”三个大字,正门两侧两排甲胄齐整的侍卫雁翅排开,看起来颇为庄严肃穆。 篆儿才十二岁,正是淘气的时候,低声笑道:“蜀葵姐姐,难道是要咱们从王府正门进去?” 蜀葵笑了,低声道:“怎么可能?一定是从角门进去,不信你等着瞧吧!” 果真等了一会儿之后,负责接引的人引着她们的车子从角门驶进去平王府。 马车沿着王府正中的一条林荫大道一直行驶,大约一刻钟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一番人仰马翻的忙碌之后,蜀葵、封喜真和刘玉奴由王府的粗使婆子引着进了内宅里面靠东边的一个偏院内。 说是偏院,其实院子挺大,院子里种了几棵高大挺拔的白杨树,看着郁郁葱葱的。 蜀葵跟着粗使婆子往前走,抬眼看了看蓝天,再看看眼前高大的白杨和简洁高大的房屋,心情格外的明快爽朗。 粗使婆子引着蜀葵、封喜真和刘玉奴走到院子里,指着东西两边厢房让她们看:“三位姑娘,三间正房已经有主了,东厢房和西厢房还空着,也都是一明两暗三间房,三位姑娘各自选一间屋子吧住!” 她又笑了笑,道:“反正咱们平王府内宅别的不多,就是房子多,倒也不用几个人挤一间屋子!” 蜀葵正在看自己即将搬进去的院子,闻言不由笑了。 她知道东厢房光线更好一些,自然也愿意住东厢房,不过她也知道刘玉奴一向惯爱掐尖,而封喜真和刘玉奴交好,俩人是一伙的,她懒得和刘玉奴封喜真争,便含笑不语,等着刘玉奴她们先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