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砚珩心里的那些难过在看见陆昭瑶站在穆无忧身旁时,更是翻江倒海般袭来。 他紧紧捏着那带着陆昭瑶余温的药膏瓶,眼底深意渐浓。 一路回了督军府。 周砚珩握着那瓶药膏直接进了书房。 他再一次拿出那封上京的回信。 他一时看看手里的药膏,一时又紧盯着回信上的一字一句。 不知过了过久,周砚珩忽地意识到什么般,猛地瞪圆了双眼。 目光紧紧落在那仵作的量骨结果上。 “经鉴定,尸首为年纪十八,身高四尺八寸女子,身形瘦弱,与已逝千岁夫人多方相符。” 他叫来属下,冷声询问:“我记得,当初府上可是有位跟夫人身形相近的试衣丫鬟?” 那丫鬟特意按照徐筠烟的身形找的,平时徐筠烟无空去裁艺铺时,便是由她负责试衣。 暗卫显然也记起来了:“是。” “她人呢?”周砚珩问。 暗卫拧眉:“那场大火府内死了不少下人,还趁机跑了不少下人,管事后来忙着处理府内事,又忙着夫人出殡之事,只派人寻了跑走的,没寻回来的,便算作死在火场了。” “去查,去把当初那些焦尸一具一具查!除非查到另一具同夫人身形相近的尸首!” 周砚珩冷冷下令。 暗卫一愣:“千岁,这恐怕会引起死者家属不满……” “不满又如何?本千岁就是要掘地三尺!” 周砚珩打断了他,脸色透着浓切的偏执。 暗卫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周砚珩则将那封信烧成了灰烬。 他紧紧盯着手里仅剩的那瓶药膏,唇角勾起一抹笑。 距陆昭瑶与穆无忧成婚之日不到半月。 他得在这之前,确认她的身份。 周砚珩骑马出行,照常去军营督军。 途径集市。 街上不远传来吵闹声。 周砚珩嫌烦闷,正要换路。 却听一道惊喜的女声自吵闹中心朝他奔来—— “千岁!千岁!我可算寻到您了!” 周砚珩抬眼看去。 那灰头土脸背着包袱奔来的人,竟是徐铃月! 第20章 当初徐家被珩阳王牵连,徐父将徐铃月送到周砚珩府上。 周砚珩一口拒了。 但念及徐铃月那一粥之恩,周砚珩虽然没有将人收入府中,但也还是保下了徐铃月。 徐家其他人被流放,徐铃月却被周砚珩另外安置在了宅邸里,吃穿用度跟以往并无不同。 “你怎么会来南境?” 周砚珩扶住了徐铃月,眼里透出诧异来。 徐铃月眸色水光潋滟望着他,委屈至极扑进了周砚珩的怀里,“千岁,您一离开上京,就有人来欺负我了。” 她一撇嘴,豆大的泪珠便砸了出来,俨然是一副徐徐可怜的模样。 周砚珩眉头轻蹙:“谁?都有谁来欺负你?” 可不等徐铃月回答,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竟直直晕了过去。 周砚珩只得将人带入督军府。 “请大夫过来看看。” 军营操练场。 穆无忧正将那两名潜藏在军中的细作找出来,逼问之下,那两人竟直接咬舌自尽。 “确认死亡后扔去乱葬岗。” 他拧着眉下令完,一转身却是换了副面容。 “阿昭!你怎么过来了?” 穆无忧一路小跑到陆昭瑶面前,忙不迭拉她到一旁:“这等骇人场景,别吓着你了。” “无碍的,我是镇国将军未来夫人,怎会怕这点血腥?”陆昭瑶却不以为意地笑笑。 穆无忧愣了一瞬,唇角泄出笑意:“你当真是这般想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昭瑶看他。 穆无忧认真凝视着她:“你当真是情愿嫁予我?就算遇见了周砚珩……也依旧不动摇?” 听见这话,陆昭瑶怔愣片刻,随即笑:“堂堂镇国公世子爷,怎的突然变得这般胆怯了?” “不,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想法,我不愿勉强你,”穆无忧眸色深沉,意味深长叹息,“我不愿你是因为要还救命之恩才答应嫁给我。” 这次,陆昭瑶沉默了很久。 可很快,她重新扬起笑容,坚定地拉住了穆无忧的手,“救命之恩我的确感激,但我答应嫁你,也绝不是轻率之举,是我认真想了许久,愿意与你共度后半生才会嫁你。” 这话无疑让穆无忧心生欢喜,他紧紧回牵陆昭瑶的手。 不远处的副将喊了穆无忧一声。 他招招手:“我先过去,你等我一会儿。” 很快就只剩下陆昭瑶一人。 一阵急速马蹄声响起。 周砚珩驾马准确停到了陆昭瑶面前,他面色凝重向她伸手。 “陆姑娘,烦请跟我走一趟!” 陆昭瑶只觉疑惑:“千岁有何指教?” 周砚珩却是神色不耐,弯腰一把捞起她的腰身,便将人放至马背,扬长而去。 陆昭瑶的心也随着马身上下颠簸。 她是真不知道周砚珩又在发什么疯。 直到过了不久,她被带进了千岁府。 周砚珩一把将她拽着进去,后院只有一名大夫模样的人正在捣药。 “见过千岁。”那大夫忙行礼。 周砚珩脸色透出一抹深意,他将陆昭瑶推过去,“试试她的血。” 这话让陆昭瑶一瞬头皮发麻,她后退几步。 “千岁这话何意?” 周砚珩却死死拽住了她的手,“陆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取一点指尖血。” “你不说作何用处,民女凭什么献血?”陆昭瑶的心高高提起。 她脸色跟着发白,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瞬间袭来。 周砚珩定定望着她。 随即将她拉入屋内,屋内床榻上正躺着毫无意识脸色苍白的徐铃月。 这熟悉的场景让陆昭瑶的身形生生僵住。 耳边随即响起周砚珩的声音—— “这位是周某亡妻亲妹,入南境时不慎中了蛊毒,只有至亲之人的血才能救她。” “若陆姑娘的血对她毫无用处,也算是证明了你并非在下亡妻。” “届时,周某定不会再烦扰于你。” 第21章 周砚珩的话一字一句砸向陆昭瑶。 叫她的心一点点沉入深渊,她攥紧了手,冷冷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千岁这话实在是好笑,民女凭什么要为着您这种可笑的理由割血?” 周砚珩眸色阴沉,“你不愿割血,那我是否能认为你是心虚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陆昭瑶神色漠然回望。 顷刻。 她眼底流出一抹苦涩,伸出了手,唇角轻扯。 “千岁若想强求割血,民女也无从反抗,若要便拿去罢。” 白皙的手臂伸到了周砚珩的眼前。 周砚珩却突然泄了气,看着她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他的心莫名发疼。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不该用这种法子来逼她承认身份。 周砚珩看着她许久,陡然松了手,“你走吧。” 陆昭瑶却不动身了。 她径直走出去,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划破掌心。 “陆昭瑶!你做什么?”周砚珩眸色一紧,瞳仁骤缩。 鲜红的血液从掌心流出。 陆昭瑶当着周砚珩的面将血液滴落在旁边的碗中,生生挤了半碗。 她问神医:“够了吗?” 神医吓得脸色一白,忙不迭点头:“够了够了,世子妃,赶紧止血吧!” 他原本只是被叫过来给督军府的人看病,谁知却碰上了蛊毒。 更没想到的是,这位千岁大人竟然会找来世子妃!让世子妃献血! 神医心中叫苦不迭,一边是督军千岁,一边是镇国府,他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陆昭瑶很快便止了血。 她自行用纱布将掌心包好,将那碗血递给周砚珩。 “这下千岁满意了吗?拿去救你的心上人吧。” 周砚珩接过,神色复杂:“陆姑娘,这次是我冒犯,不会再有下次了。” “千岁话不必说得这般早!” 陆昭瑶打断了他,神色冷讽,“如若这次不行,恐怕下次千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