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任小姐,祁夫人有请。” 男人脸上挂着温和地笑,但任知微却觉得来者不善。 “我还有事,麻烦告诉祁夫人改天。” 任知微的逐客令下得明显,男人却恍若未觉。 “任小姐,车已经备好,在楼下等着了。” 她没有拒绝的全力。 任知微被带去了祁家的老宅。 看着汽车缓缓驶入盘山公路,任知微终于明白,祁越是怎么登山的了。 祁家老宅依山而建,清净典雅又无人叨扰。 任知微被助理带着,进了侧殿。 殿内装饰典雅,摆放着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的桌椅,桌上摆着茶台。 一端庄的优雅妇人坐在台前,保养得当气韵出众,分毫不显岁月匆匆。 但此处的静和禅意,却只浮现于表象。 就像避世的凶兽,即使沉睡许久,但也从未磨去獠牙。 见任知微来了,祁母抬起眼看向她,眼中带着些审视。 任知微知道,这是在等自己开口。 “祁夫人您好,我是任知微,让您久等实在抱歉。” 祁母这才收回目光,示意她坐下。 “任小姐头一次来,尝尝我新得的茶叶吧。” 祁母说着,也不管对方如何作答,自顾自沏了茶。 任知微无奈,只能轻击桌面,做了个叩首礼。 只是,祁母并未理会,而是将茶杯斟满才停了下来。 饮茶七分,满杯驱人。 任知微心如明镜,便起了身,不再顾及虚礼。 “祁夫人,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祁母倒是有些意外。 这些年她处理祁越的那些莺莺燕燕,见到的女生多半畏缩害怕,礼数也不够周全。 但面前这个,好像的确有些不一样。 祁母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任小姐,小鹤身体不太好,我们希望他过得舒心,几乎从未限制过他。” “他想娶谁,和谁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干预。” “其实我对你还算满意,虽然家世不好,但其他也算得上面面俱到。” “甚至只要你听话,本分的陪着小鹤,我能给你一笔足够你衣食无忧的钱。” “但是……” 祁母说着,语气急转而下。 “你既然要从中作梗,搅得我们家鸡犬不宁,那就别怪我容不下你。” 第25章 祁母的语气并不重,但威胁的意味明显。 任知微眼看着麻烦之事接踵而来,深感烦躁。 “祁夫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祁母似是对她的顾左右而言他感到不耐,音量稍稍提高。 “任小姐,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小越失足落崖的事情。” 任知微垂眸道:“是,我对此次意外深表遗憾。” “任小姐,你真的觉得是意外吗?” 祁母凝着任知微,目光中仿佛结着厚厚的冰层。 “莫非不是意外?” 任知微显得有些诧异,神情担忧。 “祁夫人,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祁母眼中闪过怒意,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任小姐,我不想跟你兜圈子。” “这次的意外是小鹤的手笔,我想你应该心知肚明。” “小鹤的确有些时候做得太过,但他从没有对自己的亲弟弟下过手。” “这次的事情,小越实在委屈。” “昨天晚上他醒后,我在门外听到了他和小鹤的对话。” “具体的内容我听不清,但他们话里话外,是围绕着你的。” “任小姐,我不管你是使了什么手段,从中作梗让他们兄弟手足相残。” “但你若是识相,主动离开,我可以给你最后的体面。” 祁母说着,甚至拿出了支票,等着任知微开口。 可不料,任知微却并未如她所想,只是讥讽地笑笑。 “祁夫人,我想你可能搞错了几点。” “首先,我并没有使过手段,对你们家的私事也不感兴趣。” “第二,祁越可算不得委屈。” “你说什么?” 祁母眸色微动,似是感到不可置信。 “就在前天,祁越忽然找到我,给了我一包不知名的粉末。” “他说,让我把东西加到祁鹤的药中。” 看着祁母越来越沉的脸色,任知微璀然一笑。 “他说,祁鹤的身体会每况愈下,直至油尽灯枯。” 随着任知微话音落下,祁母久久没能应答。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在明火上翻滚的茶水。 那壶水越滚越沸,最后从壶嘴中溢出来,顺着茶桌流了下去。 良久后,她道:“我凭什么信你?” “凭那包药粉还在我办公室的垃圾桶里,祁夫人若不信,可以跟我一同去查证。” 任知微举起满杯的茶一饮而尽,将茶杯倒扣在桌上。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祁越非要置祁鹤于死地。” “祁鹤的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祁越却连这最后的几年容不下他?” “所以依我所见,委屈的好像不是祁越。” 任知微的话是说给祁母听的,却被门外的祁鹤听了个完全。 他知道祁母找来了任知微,想像从前那般用支票打发了。 所以他有些好奇,在任知微心中,自己到底值多少钱。 可他听了许久,没听见任知微的要价,却听见了事情的缘由始末。 祁鹤拿出手机,点开了监控的视频,调到了那一天。 这一次,他看见了自己关掉视频的后续。 祁越走后不久,那小包的药粉便以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进了垃圾桶中。 是他误会了。 可还不等他反应,室内便再次传出了任知微的声音。 “不过您放心,我会和祁鹤离婚的。” 第26章 这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她深思熟路过后的结果。 她想要脱开这些纷纷扰扰,过平安的一生。 听见任知微的话,祁母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你想要多少钱?” 任知微足够识时务,也没有纠缠不休,她倒是愿意多给她一些补偿。 任知微却不以为意:“不必了,我不要钱,但我有其他的条件。”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女人,嘴上说着不要钱,只有别的要求,可最后说来说去,也只是想以退为进成功留在祁家而已。 祁母的目光冷了冷。 “任小姐,你可以说你的条件。” “但欲速则不达,想必你明白这个道理。” 任知微点了点头。 “祁夫人,我的条件很简单。” “我奶奶目前在美国,由祁家的私人医疗团队看护。” “我希望离婚以后,我奶奶依旧能得到医治,直至康复。” 祁母看着任知微,眼中多了些赞许。 重孝道的人她最为赞许。 “那是自然,祁家还不至于出尔反尔。” 与祁母谈完后,任知微和祁母一道离开了茶室。 门外一片空旷,只剩带她来的助理等候在侧,透过院子,能看到含着薄雾的山林。 “其他人都去医院了,任小姐,我和你一起走吧。” 见任知微似有不解,祁母道:“我去看看你说的药粉。” 她的语气早已不似一开始的泰然,而是含着淡淡地神伤。 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会闹到自相残杀的田地。 她需得亲眼看看才行。 一行人来到办公室里,任知微找了双一次性筷子,把那包粉末夹了出来。 助理接过东西后,便跟着祁母离开了。 看着祁母离去,任知微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的行李还在祁家。 无奈,她只能再去一趟。 回到祁家,任知微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房间里一片昏暗,所有灯都被熄灭了,就连窗帘也尽数拉上。 下午晴好的阳光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之透过小小的缝隙,化作一条金线落在地板上。 更为奇怪的是,那些管家和佣人都一道消失不见了,就连院子里的园丁也不知所踪,留下一地的落叶和只理了一半的花丛。 而他放在门口的行李也早已不知所踪。 任知微有些狐疑地走进去,刚行至楼梯间,便听见楼上传来了极重的呼吸声。 像是长跑过后的喘息,又像是窒息前徒劳的求救。 任知微暗道不好,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 顺着声音走进书房,便看见祁鹤倒在地上,面上一片惨白。 “祁先生,你怎么样?” 任知微说着,连忙翻找起了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