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将桌上茶盖拿起,当啷一声扔在柳青青的茶盏里:“下次,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他冷冷望着柳青青,之后才慢慢转身。 那瞬间,柳青青像是鱼回到了水里,卡着脖子令他难以呼吸的手掌消失了。 他摸了一把额头,手上满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那你呢?”他抬眼,望着沈寒舟站在门口的背影。 就见他侧目回头,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摔门离去。 第121章我有一个朋友 是觉得沈寒舟有哪点不一样了。 自他高烧醒来后开始,李妍都隐隐觉得有哪一点变了。 他白衣的身影依旧羸弱,可不管是手上的力道还是气场,却变得更加强势更加有威压。 远远离开霜月楼两个街口后,沈寒舟才停下脚步。 他放开了李妍的手腕,站在月下,无奈叹口气。 “你想喝什么酒?” 李妍一滞。 她望着那张欲言又止,不知道花了多大劲才能这般柔声开口的面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沈寒舟深吸一口气,声音更是温和不少:“想喝什么,若是海西楼没有,我让人去庄上拿,若是庄上没有,我便让人满天下去寻,就是御用的贡酒,也给你搬来,让你喝个痛快。” 夜风徐徐,满街寂静。 长长的商街入了梦,前后望去,遍地银光。 李妍站在原地,愣愣的“啊……”一声。 她惆怅蹙眉,心里不踏实。 以前被沈寒舟逮到,高低他都要阴阳怪气两句。今天一反常态,她反而更觉汗毛倒竖。 这是棉里藏刀啊。 “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你直说。”李妍蹙眉,“这话听得我心头打抖,冷得很。” 沈寒舟背手而立,片刻后,他往前小半步,有些委屈:“我不让你喝,因为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不是把你推到别人家去喝的。” 李妍愣了下。 她指着霜月楼的方向:“哎我也不会去那里喝啊,什么地方可以去,什么地方不能去,我还是有数的。” “李妍。”沈寒舟垂下眼眸,背身镶嵌了一圈月光的银灰。 他注视着她的面庞,抿嘴片刻,叹息道:“听话。” 皎皎月光下,李妍诧异地望着沈寒舟的面庞,她小心翼翼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惹你心情不好?” 沈寒舟蹙眉摇头:“没有。” “你从来不喊我李妍。”她上前,扯着沈寒舟的手臂,把他转了个方向,这才自顾自往海西楼的方向走。 “沈寒舟,你如果遇到什么事,要说出来。”她侧目回头,“虽然说出来也不能让你的痛苦减半,但起码我能给你出点主意,万一就解决了呢?” “你解决不了。”他笑了,“没人能解决。” “说出来嘛,说出来试试看嘛。” 月光如水,往海西楼去,还要走一刻时间。 沈寒舟悠悠道:“我有个朋友……” 话刚说出口,李妍就想笑,还一个朋友。 可到第二句,她就笑不出来了。 “他爱上一个不应该爱上的人,写信问我该怎么办。” 李妍脚下一顿,只觉得头顶嗡一声,一口气提在嗓子眼。 她抿嘴,难以置信,心跳漏了几拍。 一呼一吸间,她慌乱调整,端出诧异的神情,挑着眉,故作不在意,问道:“你……他爱上谁?” 沈寒舟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中,本就出尘的面容更显得绝代。 他唇角略略扬起,点头道:“他爱上自己亲妹妹。” “妹妹?!” 两人之间,一米距离。 李妍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吊在百米悬崖上荡秋千,刺激。 前一瞬她还愁肠百结,有一种被人夺了心头所爱的悲凉感觉,下一瞬就觉得前面那个自己是个傻子。 她竟分辨不出沈寒舟说的到底是谁。 按道理讲,“我有一个朋友”这种开局,十之八九是说他自己。 可是,沈寒舟哪里来的妹妹? 若不是沈寒舟的话……李妍低头想了想。 和沈寒舟保持着书信往来的,李妍知道的只有秦家二少爷秦尚。 她回忆了下,秦老将军是有两个捧在掌心里的亲孙女。 她倒抽一口凉气:“乖乖……没想到竟这么不是个东西!” 沈寒舟神情一滞,他苦笑:“嗯……不是个东西。” “他也真奇葩,居然不顾伦理纲常至此,甚至还写信告诉你?”认定是秦尚后,李妍心里踏实不少,脚步都轻快了。 对嘛,沈寒舟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她走在前,语重心长道:“你可不能和他一样,这简直禽兽。” 沈寒舟跟在她身后,许久才“嗯”了一声。 “沈账房哪天要是有心仪的姑娘,可得提前告诉我,我好帮你准备礼金。”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是多虑了,完全就是自乱阵脚,差点落了下风。 许久没听到回应。 李妍回头望过去,就见他站在路中间,望着天上明月,似人间谪仙。 她也不催,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若沈寒舟不是京官,不是李清风的政敌,他就真的只是一介书生,真的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苦人,那李妍兴许真的会仗着自己土匪身份,硬生生往前再迈出一步。 可惜,他是沈寒舟。 早晚有一天,他会恢复记忆,离开青州,离开飞龙山庄。 自己和他的关系,也会由现在这样的和平相处,变成朝廷和土匪,变成受害人和伤人者。 就算他在李妍心里有分量,也必须永远都是个秘密。 想到这,她又想起秦尚。 没想到,京城佛子,以清冷不近女色而在京城格外出名的秦家二少爷,表面上人五人六,背地里竟然这么不是个东西。 她琢磨许久,想着得找个机会,暗地里对秦家老将军旁敲侧击一下。 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她边想边转身,胸前衣襟内兜里的纸包莎莎响了几声。 李妍忽然想起临走前柳青青给的一包神秘玩意。 她挑眉瞧一眼沈寒舟,上前两步,拉着他手臂:“夜深,回去了,你不是要陪我喝酒么?今晚不能跑!” 她都想好了,桃花酿里加点料,正好用在他身上看看反应。 谁让他们都不告诉她关键的线索呢! 于是那一晚,李妍最后的记忆,就是她趁着在沈寒舟转身取琴的功夫,在他杯子里倒了那一包粉末。 之后她本着观察的角度多喝了一罐。 再清醒,天光大亮,屋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脚步声很多,仿佛满院子人都乱成了一锅粥。 她头痛欲裂,从床上悠悠坐起,揉着自己额角,勉强睁开眼睛。 陌生的床幔,陌生的薄被。 “这是沈寒舟的床啊。” 瞬间,她如遭雷击,顿时清醒,猛然从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