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纾的声音在傅萧霁耳边如惊雷炸响。 “不是这样的……” 傅萧霁无力的辩解。 李月纾眼中噙着泪,渐渐的,她眸中最后一丝光亮消散,彻底死寂下去。 看着李月纾毫无生气的脸,傅萧霁定了定神,咬着牙说道。 “倘若你再寻死,孤一定带兵灭了南疆。” 李月纾眼底的情绪猛地一颤,她死死的盯着傅萧霁,脸色惨白。 傅萧霁看着李月纾呼吸一窒,垂下的那只手,死死掐着手心。 但语气却依旧凛冽,掐着李月纾的那只手也不知觉的更加用力。 “李月纾,孤说道做到,所以,你最好给孤好好活着!” 李月纾的泪水滚落下来,砸在他的手上。 傅萧霁瞳孔一震,放开李月纾,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第十五章 书案上需要批复的公文还未动一笔,但傅萧霁愣愣的望向窗外,失神的望着锦绣阁的方向。 他想起李月纾暗淡无光的眼神和不断落在他手上的眼泪。 整颗心被无尽的懊悔填满。 他怎么能对李月纾说出那样狠毒的话。 可是,看到一心求死的李月纾,他又莫名的愤懑,情绪便失控起来。 他在心底重重的叹息着。 但至少,纾儿不会再寻死了…… 傅萧霁心里想着。 “萧霁哥哥。” 萧书婉提着食盒走进来。 “书婉知道萧霁哥哥最近公务繁忙,特意做了安神汤带来,萧霁哥哥尝尝,歇一歇罢。 傅萧霁皱了皱眉,声音有些疏离,问道:“你来,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 萧书婉愣在原地。 “萧霁哥哥你忘了吗,是你说,书婉来未央宫可不必通传。” 傅萧霁轻咳一声,又立即开口。 “是孤近日忙昏了头,不过,你日后要来,还是需让人通传一声。Ӽɨռɢ” 萧书婉手僵在原地,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萧霁哥哥这月余来,与书婉不似从前亲切,是书婉哪里做错了,惹得萧霁哥哥厌弃了吗?” 萧书婉说着假意哭起来,双膝一软便跪下来。 “还请太子殿下明示,书婉一定谨记在心。” 傅萧霁的眸子里顿时一暗,抬手揉了揉眉心,掩住了眼底晦暗焦躁的情绪。 “父皇与孤吩咐了要事,兹事体大,孤不想因旁人分心是其一。” “这其二,你日后若想入东宫,还是莫要落人话柄为好。” 萧书婉听到这话,心里稍稍宽慰了几分。 “你回去罢。” 看着还端坐于书案后的傅萧霁,萧书婉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往常,傅萧霁一定会温和的将她扶起来,然后再亲自将她送回去。 可今天怎么…… “还有事吗?” 萧书婉咬了咬嘴唇,故作柔声的说到。 “书婉不知太子妃姐姐做错了什么,只听说萧霁哥哥禁了太子妃姐姐的足,书婉想求萧霁哥哥宽宥太子妃……” 傅萧霁看透了萧书婉拙劣的心思,心中冷笑。 求情是假,探听情况才是真。 竟也难为她忍了一个月,但手段实在不够高明。 想着萧书婉次次都以此种方式,逼的他不得不处置李月纾,他的神色愈发冰冷。 但又深知如今还不到时机,只得深吸口气,按下不表。 看着脸色越发阴沉的傅萧霁,萧书婉自知失言,连忙住口,起身退了出去。 萧书婉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果然是她多心了。 那李月纾不知做了何事,竟惹得萧霁哥哥彻底厌弃。 萧书婉心里升起一丝窃喜:太子妃的位置,迟早是她的囊中之物。 傅萧霁盯着萧书婉的背影,不再收敛眼底淡漠冰冷的情绪。 这几年,他一直在清扫东宫内各处的眼线,循着由头将那些人打发或发卖。 至于萧书婉…… 傅萧霁敛下眼眸,眼中立即笼罩一层暗色。 不过是皇后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叹萧将军忠义,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竟是这般手段低贱下作之人。 第十六章 平元四年夏,燕楚南部大旱,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大批农民流离失所。 燕楚帝遂派太子傅萧霁南巡视察灾情。 出发前夕,傅萧霁避开宫人,再一次踏入了锦绣阁中。 李月纾寝殿门口挂的两个白色的纸灯笼,深深刺痛了傅萧霁的双眼。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步入殿中。 李月纾正在塌上和衣小憩,听到有脚步声,皱着眉睁开了眼。 “纾儿,近日可还好?” 傅萧霁轻柔的开口。 “臣妾谨遵殿下之命,不敢不好。” 李月纾这句冷漠的话,让傅萧霁将原本预备好的说辞全部咽回肚里。 他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试探着开口。 “父皇派我南巡视察,我想着南方边陲之地,与南疆一江之隔,想着不若将你一起带上,权当是出去散散心罢。” 傅萧霁这做,还有一个原因。 皇城凶险,他属实不放心李月纾一人留在东宫。 李月纾悬梁的场景,他现在想来还是后怕,如若自己晚了一步,就真的彻底失去她了。 虽然南巡的凶险亦未可知,但有他亲自护着,总归是安心些。 看着李月纾沉默不语的样子,傅萧霁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刚想开口,竟听见李月纾开口道:“全凭殿下做主。” 虽然李月纾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是却足够令傅萧霁欢喜起来。 他欣喜的紧握双手,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月纾。 嘴里连着说了几声“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傅萧霁就派人将扮作男装的李月纾悄悄接了出来,安置在了特意为她准备的马车里。 对外只说是殿下母族某个小兄弟,跟着出来见见世面的。 傅萧霁想着马车颠簸,于是将李月纾所乘的马车内部,全被垫上了厚厚的软垫。 李月纾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说是南巡,其实更像微服私访,傅萧霁带着不多的几个心腹,轻装简行。 这一路上,傅萧霁时常关注着李月纾的情况,端水送饭,亲力亲为。 几日赶路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燕楚南部的边陲之地:豫州。 后来,李月纾始终忘不了当日在豫州看到的情景。 豫州太守下令,豫州城只进不出,城内流民聚集。 街头随处可见残缺不堪的尸体,就连土地也有被啃食过的齿痕。 饥饿使百姓变得短视与贪婪,他们像盯着猎物一样恶狠狠的盯着李月纾一行人,如果不是有刀剑的威胁,李月纾毫不怀疑饿极了的流民下一刻就会冲上来,将她分食。 傅萧霁从进城开始就将她死死的护在身后,紧握李月纾的手。 傅萧霁轻叹一声,带着歉疚与懊悔说。 “想着皇城凶险,将你带在身旁才能放心些,可没想到是这般情景,倒是连累你身陷险境。” 李月纾皱着眉,沉默着。 以为惹得李月纾不悦,傅萧霁又说。 “你放心,我定然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 她的心头,竟升起一丝微弱的暖意,被紧握的那只手,以为不可察的力气回应着。 第十七章 豫州城内,流民遍地。 官府借口贺燕楚帝明年寿诞,大兴土木修建行宫。 当地富商趁此哄抬米价,而权贵依旧生活奢靡。 酒楼之上,身着华服的世家子弟,随手从楼上丢下一块糕点,哄笑的看着一群灾民追逐抢食。 官府开设的施粥铺被围得水泄不通,可最后被分到灾民碗里的只有飘着几粒米的米汤。 灾民群情激愤的想要个说法,但只得到官员声色具厉的叫骂。 李月纾思及白日所见的场景,想起豫州城民的惨状,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胸口闷闷的像被堵着一块大石头。 她起身,决定出门散散心。 忽然,她发现,傅萧霁房内的灯还亮着,里面隐隐传出争执。 她有些好奇,悄悄的靠过去,伏在门上。 “凶歉之年,饿殍盈途,民穷而财尽,官恶而世乱,怕是后患无穷。” 傅萧霁的声音中,尽是掩盖不住的疲倦之色。 “怕上面怪罪,紧闭城门,不许灾民出城,豫州知州这出瞒天过海之计,当真可笑!” “豫州官员,不思赈灾之法,什么为皇上贺寿修筑行宫,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