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薇又突然过来,只能和宋韵初睡在一个安全房里。 入夜。 宋韵初躺在睡袋里,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她就能看见那些被瘟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人,还有傅寒渊那清冷的眉目。 在她心烦意乱时,身旁的叶明薇忽然开口:“宋韵初,你说廷川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第七章 她留下来 听到这个问题,宋韵初手不觉一紧,却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又觉得根本回答不了。 下一秒,叶知薇的脸突然出现在视线中,她皱眉抱怨道:“你没睡怎么不说话?” 宋韵初眼底闪过一丝烦意:“我不知道。” 叶知薇坐在一旁,滔滔不绝:“他救过我,叮嘱我复查,哪怕我偷偷跑到这儿来也没骂过我,还任由我跟着他……” 她一件件数着,说到激动时还攥住宋韵初的胳膊。 “对了你看到了吧?我下直升机的时候没穿防护服,他那么担心我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他一定喜欢我!” 宋韵初看着叶知薇脸上幸福的笑容,一颗心酸苦无比。 其实这些都是身为医生该做的,可不知为何,当这一切落在叶知薇一个人身上时,就成了偏爱。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已经结婚了?”宋韵初左手摩挲着右手空荡荡的无名指,眼神怅然。 叶知薇眼眸一闪,笑着否定:“不会的,廷川那么好的人如果真的和心爱的人结婚了,一定会告诉身边所有人,可我问过安和医院的人,他们都说廷川没结婚。” 说着有意,听者有心。 宋韵初摸着自己结婚两年却连戒指印都没留下的手指,竟然认同了她的话。 是啊,傅寒渊只是不爱她而已。 “时间不早了,廷川答应明天早上陪我去看日出,我得睡了。” 叶知薇打了个哈欠,钻回了睡袋。 安全房中寂静无声,只有宋韵初孤零零地躺了一夜。 次日一早。 听着旁边窸窸窣窣起床的动静,宋韵初装作没听见,等一切安静了,她才睁开眼坐起身。 她没有跟过去,只是默默地穿戴好防护装备,去了化验室。 接下来的几天,这里的疫情越来越严重,甚至逐渐失控,感染的人也越来越多。 化验室。 宋韵初看着依旧没什么气色的疫苗培育皿,满心焦急。 这时,和她同一批过来负责小语种翻译的同事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 她看了眼四周,低声道:“这个消息你知道就好,我刚听主任和别人说话,情况是真的控制不住了,他在思考全员撤离的事情,这里已经开始进行高空管制,明天是最后一批物资过来,我们只能跟着那架直升机回去。” 闻言,宋韵初一愣:“我们走了,这里该怎么办?” 同事叹了口气:“走了还能通知外面来支援,不走就真的……倒是叶知薇,她是自己来的,没有撤离资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化验室里陷入了沉默。 宋韵初听完这番话终于明白,这里的疫情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但是他们一走,这里的人可能就失去最后的希望了…… 宋韵初心不在焉地走了出去,却看见跟着傅寒渊身旁的叶知薇慢慢走远。 她看着,沉思了不知道多久,而后扭身去找了主任。 “主任,你们放心撤离,我留下来。” 主任一愣,疑惑宋韵初怎么知道撤离一事,他担心地问道:“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救人要紧,只有你们出去告诉外面这里有多严重,才会有新的医护人员和设备过来,我会一直坚持,等待他们的到来。” 宋韵初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比以往更要坚毅。 每一个医护人员都是病患眼中名叫“生”的光亮,所以她不能走。 这一番话似是撼动了主任的心,他红着眼拍了拍宋韵初的肩:“你是一名好医生!” 宋韵初笑了笑:“这是医生的天职,还有一件事,请把我的名额给叶知薇,她不在支援名单上,回不去。” 从主任那儿出来,宋韵初肩膀一松,沉叹了口气。 抬眼间,却撞上了不远处傅寒渊那深邃的墨眸中。 安全房内,临时会议。 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都分外凝重。 “……所以我们决定先转移医生和轻度感染患者,当然我们也不会放弃这里,会有人留下,也会有新的医务人员过来。” 主任的话并没有打破房中沉重的寂静。 他们都知道多留下一天,就代表着多一份感染的危险。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留下的只有宋韵初一人。 傅寒渊望向了对面的宋韵初,深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询问。 宋韵初却紧抿着唇挪开了视线。 主任看大家都不想放弃的眼神,鼓励道:“就这样吧,傅寒渊带人撤离,大家要相信,都会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挺过去!” 他站起身,指着胸口,声音拔高:“漫天星辰,微光不灭,救死扶伤,千万人吾往矣!” 见此,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声坚定跟着念。 “漫天星辰,微光不灭,救死扶伤,千万人吾往矣!” 这是他们在学医毕业时学校教他们的最后一课,也是他们身为医生该有的精神! 第八章 祝你幸福 宋韵初坐在黄沙坡上,望着远方晕红地平线的暖阳,沉默出神。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身旁缓缓坐下一人。 “你这么做傅寒渊知道吗?”孟云凯看着她,沉声问。 他刚刚去问主任可不可以留下来,却被拒绝。 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才被告知具体情况以及宋韵初的决定。 宋韵初扭过头,莫名反问:“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孟云凯抿唇一笑:“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你们是在谈恋爱吧?” 闻言,宋韵初眼眸一暗。 有些事无论她怎么瞒还是瞒不住,她自嘲地弯了弯唇角:“我们是夫妻。” 她将自己和傅寒渊的事说了出来。 看着宋韵初的侧脸,孟云凯一阵出神,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很多事没办法两全其美,想要一个就得放弃另外一个。” 他的语气带着无尽的怅惘,宋韵初望向他,却听他又开口:“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很亲切,因为你和她很像,她是个欢乐果,看上去大大咧咧却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甚至连以后的婚后生活都想好了,可最后我却来做了无国界医生……” 说到这儿,孟云凯沉默了,眼底淌出了点点悲戚。 宋韵初好像猜到了什么,她张了张嘴:“你和她……” “她结婚了,我放手了。” 说完,孟云凯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了身:“她这辈子不可能再是我的新娘,但我很开心除了我还有人能给她幸福,放手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成全。” 话落,他转身离开。 宋韵初出神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耳边却还回荡着他的话。 放手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成全…… 是啊,这次分别后怕是很难再见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干脆的放手! 另一边,正在检查撤离名单的傅寒渊却发现上面不见宋韵初的名字。 他眉心一拧,找到正在收拾医疗器械的宋韵初。 “为什么撤离名单上没有你?” 宋韵初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回道:“离婚吧。” 闻言,傅寒渊面色骤冷:“你说什么?” 宋韵初将手写好的离婚协议书塞进他的手里,那单薄的一张纸,简短的几行字,还有左下角“宋韵初”三字好像就彻底交代了这段两年的婚姻。 一瞬,傅寒渊眸色渐深,更觉手中的离婚协议又烫又沉。 “结婚前你告诉我娶我是为了躲避家里的催婚,我同意了,因为我以为相处下来总能改变,可我错了。” 宋韵初不舍地收回目光,将一枚戒指放在傅寒渊的掌心。 看着那枚崭新没有任何破损的戒指,点点痛意在她心底漫延开来。 傅寒渊心头微窒:“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在名单上。” 忍着心口的抽痛,宋韵初闷声回道:“我在第二批名单里。” 说着,她俯身将收拾好的医疗器械抱起:“一路平安。”也祝你幸福。 她越过眼前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寒渊站在原地,手里攥着离婚协议书和戒指,目光紧锁将将走远的宋韵初,眼神晦暗难明。 “我在基地等你,你回来之后我们好好聊聊。” 宋韵初脚步一滞,依旧继续前行。 撤离当晚。 傅寒渊站在直升机舱门前,在迈进去的那一刻倏然回头,撞上了宋韵初的目光。 她眼中好像什么都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舱门慢慢合上,宋韵初的脸一点点消失,直至完全被冰冷的舱门阻隔。 傅寒渊呼吸一窒,想要说些什么,但直升机已经起飞。 他靠着舱壁坐着,手不由伸进口袋中摩挲着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面有宋韵初的签名,可他的那处还空着。 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紧缩,痛意促使着傅寒渊不断地去回想他和宋韵初的事。 他娶她是因为喜欢。 他以为她会懂,可后来工作越来越忙,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傅寒渊捏了捏紧拧的眉心,心底顿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