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阔步走过去,把手机拿过来,“老板娘!” 我这样称呼她。 手机还开着扩音,现在关了太“此地无银”,所以我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丁主任,找我有事吗?”她单刀直入,听着没什么耐心。 我抬起头,视线扫过苏情,她嘴里缓慢的嚼着饭,手指划拉着手机,对我的事并不太感兴趣。 “没什么大事,我们银行最近在做收款码,有任务。”我说得无可奈何,“想问问你店里用的哪个银行的收款码。” 苏情停下手里的动作,回答:“就是你们银行的,那天付款的时候,没看见吗?” “是的。”文宿轻笑,带着坏坏的挑逗,“还是您太太推荐我去办的呢~” 她似乎在期待我翻船。 苏情捏着筷子,从斜对面看过来,有点疑惑。 “现在收款码会送小音箱,可以播报,你领了吗?”我迅速找到切入口,把话题圆过去。 毛豆吃完饭,跳下桌,去开电视。 文宿“嗯”了一声,像一只小绵羊撒娇的语调,“这倒是没有,要不,那我们微信聊?” 她朝我射出飞剑,我轻松接过。 微信申请发过去,我就放下了手机,全身心的吃饭。 晚饭结束,我替苏情把碗筷收进厨房,并擦了桌子,等待文宿的回应。 一晚上,微信里都没有文宿的回应,我抓耳挠腮的度过一整晚。 第二天上午,文宿才通过我的微信申请。 她真的回复我[收款语音播放器,什么时候可以领。] 后面附带一朵玫瑰。 若是没有看到那朵玫瑰,我真有种谈业务的错觉。 我从床上下来,开门进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语音回复她:“文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面,我帮你在系统里查一查。” “行啊!”文宿回的很快:“今天苏情约了做!眉毛,一起来吧!” 我回复[确定?] 文宿[不见面,怎么聊业务?] 我回复[一定配合。] 我从洗手间出来,苏情正在给毛豆穿衣服,打算送他去培训班。 “我送你们。”我提议。 苏情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转回去替毛豆理衣服:“不用了,骑电动车更方便一些,我还要去纹眉,弄完正好接他回来。” “对啊!爸爸。”毛豆也认可她的方案,“等会儿你又有事,不能来接我。” “今天得空,包接包送。”我拎起沙发上的小书包往外走,心情愉悦的吹了个口哨。 打火机是黑色的,上面用车厘子色指甲油勾了一朵玫瑰,玫瑰花瓣晕染大片的黑色,像地狱勾魂的魅影。 我用大拇指抚摸着玫瑰花瓣,暗红色的花瓣像毒药一般从指腹嵌进我的血液,侵蚀我的血液。 坐在车里,我给她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她都没有接。 她在干什么呢? 我神思牵挂着她,一闭眼,她的五官就清晰的在脑海里勾勒出来。我回忆她亲吻时,长长的睫毛轻轻擦过我的脸颊。 回味起上次的吻,我柔软的唇舌跟着想象动了一下,然后,咽了一口口水。我把手机扔在中控上,侧眸看了眼旁边的行政大楼。 那是我工作的地方,这一栋楼都是我们银行的。这提醒我,工作带来的成功和荣誉。 女人可以玩,但不应该这样时时惦记,我用理智告诉我自己,为这样一个女人魂牵梦绕是傻逼行为。 我打开手机,给苏情打了电话,告诉她我会回家吃饭。 苏情懂事,省心,一个电话,回家就有热菜热饭,三菜一汤,次次如此。 那天也不例外。 我开门进去,客厅的音响里放着一首钢琴曲,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但苏情应该是说过,曲子特别的舒缓,我不喜欢。它跟苏情一样寡淡无味,不如酒吧的 DJ 那么让人热血沸腾。 我扶着门框,低头换鞋,喊了一声:“丁昊宇,把音箱关了!” 6 岁的儿子从书桌那里跑出来,站台玄关的暖光灯下,冲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冲过来,往我怀里窜。 “爸爸!你回来啦!”毛豆一窜,我伸手将他抱住,他两只手扣住我的脖子,扭头叫厨房里的苏情:“妈妈,爸爸回来了。” 苏情应了一声,从厨房探出脑袋:“天猫精灵!关机” 客厅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厨房的锅铲声更大。 我视线穿过客厅,看到厨房里的人,她头发用抓夹抓着,头顶拱起的发丝像黑色的钢丝球一样一条一条的印在在油烟里,像一幅画残了的水墨画。 那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衣服是网购的,有点小,她懒得退,穿在身上,后背的脂肪被陈旧的内衣勒出肉条,清晰可见。 裤子……我忘记她穿的什么裤子,只记得她的臀部是塌的,像两个装了水的气球挂在后面,走动的时候,晃动得难看。 “今天回来这么早?”苏情背对着客厅问我。 我觉得那油烟味太呛,于是放下孩子,让他去做作业,提步朝厨房走过去。 忍着油烟味,我搂了一下苏情的肩膀,在她熏满油烟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忍着唇上沾染的油渍回答,“周五,下班早,回家陪陪你们。” 苏情扔开我的手:“出去等。” 她这个人,很淡,像一杯自来水,经常散发着消毒水味,很没意思。 我背过身去用手背擦了擦嘴,并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才转身出去。 出门的时候,我顺手将门带上。 刚在沙发上坐下来,儿子拎着试卷跑过来,说考了一百分,我抱着他,夸了他好一会儿。并把手机给他,让他在网上挑了一个玩具。 毛豆挑了一个遥控车,才跑开。 哦…我走题了。 人就是这样,总会怀念失去的。 若是别的时候,我可能连苏情的五官都记不起,现在,我竟然还记得她胸罩勒出的脂肪,还有孩子的试卷,真是不可思议。 下完单,苏情把饭菜端过来,儿子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我和儿子各坐一边,苏情在厨房收拾东西,让我们先吃。 我们在吃饭这一块,很听话。 给儿子盛了一碗汤,我自己整了点酒。儿子给我吐槽他姐姐(那是我女儿,16 岁,刚读高一),说她经常晚上回来还要妈妈做夜宵,妈妈觉得累,就给钱她,让她回来的时候自己买。 我说:“这很好,妈妈的确很累。” 小孩子总有很多话,我刚说一句,就插不上嘴,但我乐于听他讲,这可能就是血缘关系。 他说:“姐姐昨天晚上十点多回来,还在客厅里看电视,她使唤我给她倒水,我不去,她就说给我一块钱。我倒完水,她又说没钱了。我就生气的踢了她一脚,她把我拎到墙角去了,还不准我动。” “那你怎么办的?”我问儿子。 儿子没有再说后面的事,我知道那一定是件丢人的事。他只解决方案:“爸爸,你快给她一块钱,让她给我。” 这时,苏情收拾好厨房,她取下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挂在厨房的玻璃门后面,走了出来。 她过来,轻轻的敲了一下我儿子的脑袋,“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让姐姐先给你钱,再干活。” 儿子豁然开朗,握着筷子手竖起大拇指,“妈妈!这真是个好办法。” 苏情平淡的点了下头,唇角很僵硬的勾了一下。仿佛这抹笑是受人强迫一般,无力又勉强。 我很捧场的跟着笑起来,并适时给苏情撑场子:“妈妈真是太有智慧了。” 苏情不爱笑,只是顿了一下,看我一眼就拿着碗去盛饭。 没多久,我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刚要起身,就看见苏情拎着我手机从那边回来了。她看了眼手机上备注,没有接:“客户 16” 我心沉了一下,是我的 16 任情人,叫林漪 “可能是询问贷款的事。”我佯装从容的放下筷子,过去接过手机,握着往阳台走。 阳台玻璃门关上,我站在阳台半干的衣服下面,接了电话。 “丁文!”那个泼妇的声音震耳欲聋,我背对着客厅,另一只手把玩着前面的绿植叶子,淡定的问她:“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林漪不依不饶。 “多少钱才不会纠缠我?” “我不要钱,你什么时候离婚?” “我不会离婚。” 她没有苏情懂事、省心,也没有苏情会做饭,更没有苏情会照顾孩子。在生活上,她完全没有价值。 我不傻,利弊权衡,还是会的。 “那我怎么办?我怀孕了。”林漪哭哭啼啼。 我依旧平淡:“三千块,把孩子打了。” 挂断电话,我把她的电话拉黑,然后微信给我转了三千块,也拉黑了。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握着手机打开玻璃门要进去,手碰到玻璃门的时候,看到里面沙发旁边的一块空地上贴上了墙纸,那里放着两块画板。 “毛豆在学画画吗?”我拉上玻璃门,朝饭桌走过去。 苏情正在认真吃饭,回答我的是毛豆,“对啊,妈妈也会画。” “我在家也挺无聊,打发打发时间。”苏情适时解释,并夸赞毛豆:“他在这方面挺有天赋,我打算培养一下。” 我拉了一下椅子,用手机给她转了笔钱:“这些事,你看着办。” 我把手机放在桌上,拿起碗往厨房走,心里琢磨着林漪的事。 我站在厨房给碗里添饭,外面的手机又响了。 估计是林漪又用别人的电话打过来了,我长叹一口气,烦躁的往外走。 “喂…”电话被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