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机放下。
掀开毛毯站起身,“厉少。” 谢宴辞回过神,他轻咳了一声,随后抬脚往前走。离近了,他把手里的药膏扔在顾明烟身旁的沙发上,“厉叔给的药,外涂,治疗脱臼。” 顾明烟低头。 看向腿后沙发上那支不大不小的药膏。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拿起来,认真地谢宴辞点头道:“谢谢厉叔这么关心我,我等会儿洗了澡就擦。” 他没说话。 顾明烟就那么仰着头注视着他。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你盯着我看什么?” 顾明烟立马将眼眸垂下,她抿抿唇,如实说:“姐姐说你长得丑又凶,我觉得长得很好看,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五官最好的男人。” 姐姐? 孙平堂好像是有个女儿,是顾明烟的表姐吧? 一贯只有谢宴辞对别人进行指点,还没听过谁敢编排他的。 他睨了顾明烟一眼,转身往卧室去了:“擦你的药,废话真多。” 进屋后不久。 谢宴辞给好友拨了一通电话,有件事情交代对方去处理。 彼时。 顾明烟拿着睡衣去浴室洗了澡,擦了药膏。 随后下楼倒水喝。 厉管家从走廊上路过,见到餐厅里的她,“少夫人您还没睡吗?” 顾明烟捧着热水,偏头看他,“有点渴了,下来倒杯水,等会儿就睡了。” 管家走进餐厅。 目光下意识往她右胳膊上看了几眼。 一个小时前少爷让医生送了外涂的药膏过来,他才知道少夫人这伤是少爷弄的。少爷也太不知轻重了,才结婚几天就把妻子弄脱臼了! “少夫人,您胳膊好些了吗?” “恩,好多了。”顾明烟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擦了药不疼了,明天应该就好全了。厉叔谢谢您了,这么晚还帮我去买药。” 厉管家怔了半拍。 “?” 没等他说话,顾明烟拿着水杯走了,“厉叔您早些休息,我先上楼了。” 虽然胳膊脱臼了。 但是去了茶馆一趟效果不错。 谢宴辞的后妈一直明里暗里把她往代公馆那边拉近,试图制造她是代公馆那边的人的假象。 她用行动向谢宴辞表明:“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 第二天早上,顾明烟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拢着被子坐起身。 长时间没接通,电话已经被系统挂断了。 她滑动解锁。 手机屏幕的白光映照在女人脸上。 一条实时新闻讯息弹了出来,内容是:“榕城大学17级珠宝设计专业,孙夜雪发表的C刊疑似抄袭作假,学院将取消其学位证书。” 女人面色平静。 仿佛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 顾明烟天资聪颖,16岁参加高考进入榕城大学心理专业。鹿氏集团当年是北欧地区最大的珠宝王国,她在父母的影响下对珠宝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度。 寄居在孙家。 为了削减锋芒,她明面上从不接触珠宝。 背地里,孙夜雪的学科论文和多年获奖的设计作品都是她做的。 渐渐地。 孙夜雪成为学校风云人物,业界青年翘楚,老师们器重,同学敬佩。 圈子里的人也都夸她是才女,孙平堂夫妇经常炫耀有这么个出色的女儿。 对此,顾明烟从未吭过声。 她把自己变成隐形人。 一个病弱的哑巴。 孙夜雪私底下要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从来不违抗。 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郝然是孙夜雪打来的。顾明烟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慢不急地往沙发上坐。 迟迟不接。 那头的孙夜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直到通话快被系统挂断,顾明烟才接通。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孙夜雪劈头盖脸的辱骂冲了过来:“顾明烟你死哪里去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姐姐,我刚吃完药。” “死病秧子,你怎么不去死啊!我的C刊论文被查出抄袭,这文章是你写的,你抄袭谁的了?给我的文章你竟然敢去抄袭,顾明烟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咳咳——” 顾明烟咳嗽了几声。 再开口,她嗓音更加虚弱,“姐姐,我没有抄袭。你去申请复查,应该是机器审核出错了。” “真的?” “恩,给你的我都是认真写的,绝对不敢含糊。” “行,我就信你这一回。顾明烟你给我听着,如果复查结果出来,这篇C刊是抄袭的话,我就让你去地底下见你短命的爸妈!” “让你做一丁点事都做不好,废物一个!孙家养你十年还不如养一条狗,白瞎了我家的钱,真让人讨厌!” “对不起姐姐……” 顾明烟的道歉还滞留在嘴边,电话已经挂了。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抬眸那一瞬,视线里便装入男人的脸。 他应该是刚晨洗完澡。 顾明烟站起身,“厉少。” 男人瞥了她一眼,迈开步子一面往前走,一面拿着毛巾擦拭头发,“孙家的人经常差使你,对你大呼小叫?” “还好。” 谢宴辞冷笑,“没开免提声音都快把我这别墅砸穿了,知道的以为你电话那头是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牲畜咆哮。” “我让人改了她的C刊内容,她就是抄袭,榕城大学会取消她的学位证书。不准帮她修改论文,更不准替她出面澄清,不然我捏死你。” 顾明烟紧抿嘴唇。 待在原地半个字不吭。 谢宴辞再次扫了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走去房门口,拉开门离开了。 男人身影完全消失。 迎着走廊上白炽的冷光灯,顾明烟脸色恢复平静。 从圈内才女到耻辱柱上的抄袭者。 这只是开始。 - 晌午。 IFS商场。 古斯特驶入地下车库,谢宴辞停稳车子。他下车后在车前等了三五分钟,副驾驶位的顾明烟才慢吞吞地出来,裹好她的小棉服,轻轻关上门。 她不管做什么都是轻轻的。 有时候看多了,谢宴辞都觉得她这个人是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 她步伐也慢。 谢宴辞有点不耐烦了,伸手就准备去拽她。手动了一下,想起昨天把她胳膊拽脱臼的事,男人又停了动作。 还是别动她。 万一把她弄得缺胳膊少腿,或是一命呜呼,晦气又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