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事的里衣,再次俯下身用指肚轻轻擦掉秦舒言脸上的泪痕。 昏黄的烛光透过幔帐,与窗外明月的清辉交错着,寂静的夜里,只有悬挂在榻上的鎏金香球彻夜摇晃。 第二日的清晨竟下起了雨,雨声淅沥,风将院子里的大树刮的枝叶哗哗作响。 外面秋风萧瑟,帐里却是热气熏蒸,堪比暖春。 穆时桉睡醒睁开眼时,看见秦舒言正盯着手上的金钗发呆,那是他昨晚顺手拔下胡乱扔到一边的。 他不知道秦舒言想做什么, 不动声色的把发簪从她手里抽走,顺势将她捞进怀里。 穆时桉得意地坏笑着,一副完全占有的姿态,“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少年人的爱恋最是热烈蓬勃,不知道穆时桉憋了多久,秦舒言浑身酸软、头痛欲裂,根本没有力气理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穆时桉半支起身,瞧她脸色惨白,脸颊上是不正常的红晕,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才发现她发了高热。 他给秦舒言掖好被子,拂开她额前的碎发,起身边穿衣边道,“定是昨夜着了凉,我去叫人请个医士来。” 秦舒言歪头看他,声音有气无力,“我就是医士,你还要请谁来?” 穆时桉手上一顿,看着她没说话。 “你把我的百宝袋还给我。” 穆时桉显然不愿,秦舒言瞥了他一眼,揶揄道,“你不是有清珠吗?难道还怕我会害你不成?” 穆时桉勉强按捺住情绪,“我不怕你害我,我是怕你会害了你自个。” 说话时他像是变了个人,立在床榻前那孤独无助的眼神,瞧着竟有几分可怜。 想得到的他都已经得到,有什么好可怜的,秦舒言如是想着,毫不怜惜的冷笑了一声,“我还不至于这么没出息,被狗咬了一口,就忙着自戕。” 穆时桉眸色一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仍不敢冒险,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告诉我是哪瓶,我拿给你。” 秦舒言见商量不通,别过脸合上双目不想理他,却又忍不住道,“穆时桉,你这么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困不了我一辈子。” “我知道你是气我骗了你,可我做这些的时候,根本没预料到中间会有那么多的变数。我已经负了很多人,真的不想再负你,对你我是真心的。”穆时桉看起来有些狼狈,垂着头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半晌他猛然的抬头问,“你是不是看到我死,你才会原谅我?” 秦舒言哂笑,“真心,你这种人有心吗?” 窗外凌乱的脚步声和铠甲相撞的叮当声响成一片,其中还夹杂着沈邦严阻拦的声音。 穆时桉嘱咐秦舒言待在房内,自己转身出去关上房门。 整个小院被禁卫军围住,沈邦严急忙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内侍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朝穆时桉微微颔首,道,“穆指挥使,皇上有口谕。” 第一百零四章 终章 穆时桉看到托盘上的两件东西,瞬间明白了一切。 内侍见他立在那无动于衷,问,“穆指挥使是打算站着接旨吗?” 穆时桉眼眸森冷,目光从托盘移到内侍的脸上,一字一顿道,“你回去跟皇上说,这旨我不接。” 内侍色厉内荏的高声道,“穆指挥使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我若是想反早反了,还容得了你这个腌臜货在这跟我大呼小叫。”穆时桉冷眼看着托盘上的穆家军令牌,“正好你回去帮我问问皇上,他什么意思?狡兔死,走狗烹吗?” “大胆,你敢质问君主!” “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一死,你让他下旨拿我呀!”穆时桉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转身打算回房。 “还望穆指挥使以大局为重,舍一个女子,换穆家军权,这买卖您不亏。” 穆时桉眉头紧蹙、手握成拳,一股愤怒的气息蔓延开来,他反手将托盘掀翻在地,“亏与不亏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内侍低头看了眼掉在地上毒药和令牌,甩了甩袖子正色道,“传皇上口谕,南越妖女魅惑我朝重臣,以致君臣离心,此女不除社稷难安,赐毒药一瓶。穆指挥使,请吧!老奴还要回去交差呢!” 说罢,他转身退了出去,守外面禁军将院门重新关上了。 面对这样的僵局,沈邦严有些不知所措,纠结的看向穆时桉,他知道自家二公子早已对夫人动了真情,可穆家军权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要拿回的东西,这二者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呢? “你看,我就说吧!你困不了我一辈子!” 秦舒言穿戴好,打开门走了出来,方才在房内她已经听得很明白了。 “皇上下旨杀我,不过是想试探你的忠心罢了,看看自己的君威,在你心里到底有几分重!” 沈邦严看见似有病容的秦舒言一愣,昨个还好好的怎么一晚就病了,原本皮肤白皙的她因为病容更加惨白,这让脖颈间的那抹嫣红也变得尤为显眼。 沈邦严尴尬的慌忙别过脸,垂着眸不再看她。 穆时桉也注意到,脑海中闪过昨夜的温存,见她就这样出来,厉声道,“这是我的事,你回房去。” 转头让沈邦严将地上的东西拿走。 秦舒言已经蹲下捡起毒药和令牌,她打开药瓶闻了闻,整个人不由得一愣。 这药……不是…… 她暗自一笑,起身掂量着令牌好奇地问穆时桉,“我也觉得这个买卖挺值的,你为什么不做?” 穆时桉见沈邦严不为所动,伸手自己去抢毒药,秦舒言轻巧一躲,他没有拿到。 “你别闹,把东西给我。” 秦舒言退了几步,上下打量着他,“你……没带清珠吧?” 昨日他将清珠放在案几上,方才出来的急忘了拿。 穆时桉一愣,脸上瞬间失了血色,“你要干什么?” “虽然我手上没有毒药,但我可以给你下蛊。我的这项技能,你难道忘了吗?” 穆时桉突然反应过来,转身推门往房内奔去,秦舒言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他应声倒在罗汉榻前,艰难的扒着榻沿伸手去够案几上的清珠。 秦舒言快他几步坐在榻上,手指拨弄着与他近在咫尺的清珠,一番逗弄之下,脸上浮现 着戏谑的笑意。 “来不及了!穆时桉!” “你要干什么?”穆时桉声嘶力竭的怒道,额上冷汗涔涔。 “当然是报复你呀!”秦舒言拿着珠子在手里把玩,“你当初把药王谷拉进来,不就是为了帮段青林对付我么;后来你明知道我与他有仇,你还要与他合作;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利用我,帮你除这个祸患?” 穆时桉的胸口仿佛有千斤重,秦舒言此刻的目光,看得他心里发凉,他双眼猩红的摇头道,“我喜欢你!在风月楼我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一次?” “信你?那我还不如信鬼。”秦舒言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你说你喜欢我也正好,机关算尽、众叛亲离的滋味你得好好尝尝。” 她捏住穆时桉的下颌,咬牙道,“那我就祝你长命百岁。” 秦舒言打了个响指,穆时桉倚在榻沿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他终究不是清辉明月下那个明朗的少年! 秦舒言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她垂眸看着穆时桉,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滑落,浸透衣襟,瞬间消失不见。 沈邦严站在几步之外,默默注视着她。 “你为什么不帮他?”秦舒言问。 “我觉得夫人不会害公子。” 秦舒言了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