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唯有在九皇子这样的稚子心里,才会停留在陶贞琳还是他未过门王妃的记忆。 他不知道有些事已经随着时间的更改发生了变化,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覆水难收。 九皇子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巴掌的玉笛:“姝宁王妃,这是你送给我的,你还记得吗?” 陶贞琳才从九皇子那句话中回过神来,她蹲下身,轻声道:“九皇子殿下,臣女记得,可我如今,并非摄政王殿下的王妃,而是将军府的二姑娘,日后,你莫要叫错了。” 姜慕修看着那道蹲下的身影,眼睫狂颤,他轻声道:“他不是皇子殿下,而是明日即将登基的陛下。” 陶贞琳心尖一颤,不由回头看他,却只能看到他墨眸如晦,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神,再无其他。 陶贞琳扭过头来:“是臣女唐突了。” 姜慕修没再说话,而是俯身抱起九皇子,声音温和:“景辞,从此刻起,你要自称为朕,王叔会让你成为如你父皇一般优秀的帝王。” 九皇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似是不懂,可片刻后,他双手环住姜慕修的脖颈,定声道:“王叔,我会的。” 从长寿殿出来,已是夜半三更。 陶贞琳看着一直朝自己笑的苏公公,低低道:“事隔经年,苏公公可安好?” 苏公公‘诶唷’一声,笑道:“有二姑娘记挂着,奴才一切都好。” 陶贞琳点点头,正要带着黎宁州出宫,却听身后有脚步声渐近,她没回头,却也知道那是谁。 姜慕修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如当初的背影,心尖如同被什么攥住。 他上前两步,艰涩开口:“姝宁,我们谈谈,好吗?” 陶贞琳的话音带着初春的冷意,散落风中。 “摄政王殿下,如今臣女与您,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姜慕修浑身一震,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陶贞琳一步步踏下阶梯,朝着宫门处远去。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离去的方向,哪怕人影不见,他也未曾收回。 一旁的苏公公叹息一声,不由开口道:“摄政王殿下,回吧。” 倏然,他在月光的照耀下,却瞅见姜慕修眼底的泪意,心惊之余又觉得遗憾。 人生大梦方觉醒,世事终究一场空。 如今,摄政王殿下与黎家二姑娘之间,隔着的,不止时间,还有家仇,以黎二姑娘那性子,两人再难和好如初了。 次日,新帝登基时,朝堂之上,却是如同地震。 众臣看着站在新帝边上的那道蟒袍身影,接连跪下:“还请摄政王殿下收回成命!” 姜慕修咳嗽两声,不动神色咽下喉间腥甜,声线冷淡。 “本王心意已决,自即日起,命翰林院掌院学士顾之安,为新的摄政王,辅佐新帝直至成年。” 他看着还在怔愣中的顾之安,轻声道:“顾大学士,你不是一直在为她守住这太平盛世吗?” 顾之安突的想起两年前姜慕修的那句话。 “你应该替黎雲清看着她拼命守护的大朔。” 他上前一步,缓缓跪下:“臣,定不辱命。” 陶贞琳得知此事时,正是楚玄为她诊脉时,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张伯匆匆来报。 “二姑娘,摄政王……不,楚王爷登门求见!” 第37章 陶贞琳到正厅时,只见姜慕修褪去蟒袍,身穿一袭暗紫色锦衣,恍惚中,她仿佛看见时光洪流前,那个俊朗温柔的少年。 只是一瞬,陶贞琳眼中的怀念之色便散了去。 她缓步走进屋内,身后,还跟着一身清隽之气的楚玄。 姜慕修的表情一变,看着楚玄的目光顿时充斥审视。 楚玄却泰然自若的随着陶贞琳的脚步,站在了她身边。 姜慕修忍不住开口:“他是?” 陶贞琳端起茶杯,淡淡道:“这是我在山野间遇到的一位知己,这两年多来,多亏他照顾我。” 她跟姜慕修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软肋,更知道怎么说话,会让他更疼。 无关报复,只是陶贞琳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只是姜慕修几欲破碎的眸光,陶贞琳握着茶盏的手不由收紧。 她放下茶盏,直接问道:“不知楚王爷今日登门,可有何事?” 姜慕修用尽了生平克制才忍住了继续问下去的冲动。 他直直看着陶贞琳:“我两年前抓住了周雪落和南疆余孽一名,如今还活着,并非我念旧情,而是觉得他们,应该交由你处置。” 陶贞琳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却刺痛难忍。 什么时候,她跟姜慕修走到了这样连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地步了? 她闭了闭眼,站起身:“如此,还要劳烦王爷带我过去。” 姜慕修眼底浮现细碎光亮,他站起身:“好。” 两人正朝外走,却撞见刚去了一趟军营的黎宁州。 他见陶贞琳跟姜慕修走在一起,不由脸色一变,问道:“二姐,你要跟他去哪?” 陶贞琳顿了顿,开口:“去他的王府,见见害死兄姊的罪魁祸首。” 黎宁州眼眶顿时红了:“我也要去。” 陶贞琳看向姜慕修:“不知王爷可方便?” 姜慕修轻轻点头:“自然是方便的。” 三人坐在马车上,一时沉寂无言,好在将军府离王府不远,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陶贞琳下了车,下意识觉得不对,不由抬头看去,却见曾威严的摄政王府,门头竟空荡荡的。 姜慕修开口解释道:“内务府还未做好新的牌匾送来。” 陶贞琳点了下头,跟着他的脚步走进了王府暗牢。 暗牢幽深,姜慕修回身看了陶贞琳一眼,还是按捺住了自己想要搀扶她的心。 姜慕修唇角溢出苦笑,如今的她又怎么会愿意再跟自己有半分干系? 直走到了暗牢最里面,陶贞琳才看到相邻的两个牢房里,昏暗的角落里,蜷缩着两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人’。 听见声音,那两人浑身一抖,将自己的身体蜷缩的更紧了。 陶贞琳鼻尖萦绕着血腥味和药味,交杂在一起,不难闻,却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朝狱卒开口:“把门打开。” 狱卒见姜慕修没反对,立马上前开了锁。 锁落,陶贞琳却对姜慕修开口:“给我一把刀。” 姜慕修一怔,却还是吩咐道:“给她。” 看着陶贞琳提着刀走进去,姜慕修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或许是怕她深陷仇恨,又或许是不想她手上沾血,可事已至此,他别无他法。 黎家的血仇,周雪落是第一个,而他自己,应该会是第二个。 可是那又怎样呢?这条命,他本就该还。 第38章 陶贞琳的脚步声让周雪落觉得陌生,不由回头看,当看到那张与两年前毫无二致的脸时,她骤然瞪大眼睛,一张看不清原本相貌的脸越发可怖。 “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还活着!” 陶贞琳站在那里看着她:“死?家恨为消,国仇未平,我怎么会死?周雪落,我很好奇,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如此恨我?” 周雪落愣住,她看着陶贞琳,嘴里喃喃:“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陶贞琳!你怎么会不知道!” 当发现心中一直竭力超越的对手,从来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