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低着头小声回道:“出来采买……”
沈晏却一脸怪异:“这采办的事儿怎么落你一丫头身上?况且谁家采办像你这般蠢笨,不叫人送上门去,偏偏自个儿抱回去?” 柳枝捏着衣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把那采办难为她的事儿说出来。 她如今已经得罪了赵姨娘,若是再把二房太太王氏得罪了,那只怕这武德侯府就真没她的容身之地了。 谢瑾怀却一眼看透,偏过头去问一旁的兴荣:“后厨管采办的是谁?” 正当兴荣想开口时,人群中钻出了个中年男子。 他噗通一下跪在谢瑾怀跟前,讨好道:“九爷,奴才是新来的采办,这差事刚上手不太熟悉,便叫柳枝姑娘过来帮个忙。” “哦?是么?”谢瑾怀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采办急的满头大汗。 他刚刚在人群躲着,本不想出来,却瞧见这柳枝似乎跟谢九爷很是熟络,怕柳枝告状他这才急急出来解释。 “奴才只让她守着东西在那等着,谁知那柳枝姑娘太实诚了,竟自己想着搬回去……” 谢瑾怀看向柳枝,“是这样吗?” 柳枝抿着唇,虽没回答,却点了头。 谢瑾怀却冷哼一声,似乎很不高兴。 见谢瑾怀上了马车,柳枝正准备跟着管事儿离开时,谢瑾怀却撩开帘子对着柳枝喊道:“上车!” 柳枝惊慌地抬头:“嗯?” 兴荣上前,对那着那管事儿说道:“九爷吩咐了,这些东西便有劳采办亲自扛回去,至于柳枝姑娘,九爷找她有急事,借她用用可行?” 采办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忙点头哈腰:“行行行,柳枝你赶紧去好生去替九爷办差,你若回去晚了也没关系,我会替你跟崔管事告假的。” 谢瑾怀放下帘子,不耐烦道:“还愣着做什么,上车!” 柳枝不敢忤逆,只能乖乖的上了马车。 车里坐着的都是主子,她一个奴才能跟主子同乘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她不敢放肆,便老老实实的跪在边上低着脑袋。 沈晏觉得新鲜,谢瑾怀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 他本想打探下两人的关系,谢瑾怀却觉得他碍眼,便幽幽开口:“你下车,骑马去!” 沈晏瞪大了双眼,拿着扇子气急败坏的指着谢瑾怀:“谢九郎啊,谢九郎,我竟不知你是这般见色忘义之辈!” 虽嘴上是那么说着,可沈晏起身的速度实在是麻溜,柳枝再抬眸时,沈晏已经跳下了马车,潇洒的翻身上马。 “看他作甚,看我!” 柳枝只感觉头顶传来了谢瑾怀不满的声音。 她低着头抿着唇,却怎么也不肯看谢瑾怀一眼。 回想起上一世种种,如今她每一次面对谢瑾怀时,就会不由自主的倍感压力。 “你这傲气,不用在欺负你的人身上,反而跟爷我杠上了?”谢瑾怀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柳枝知道,谢瑾怀说的是刚刚她没有趁机状告那采办的事儿。 这一次,她终于抬头,对上了谢瑾怀清冷的眸子。 “九爷,奴婢不过是个小丫鬟,有些事儿忍忍便过了,常言道:君子易处,小人难防,若得罪他们只会让奴婢过得更加艰难。” 谢瑾怀扯了扯嘴角,似是在笑:“你是在说爷是君子?” 柳枝沉默了,她发觉谢九爷的思路属实与常人迥然不同。 突然,谢瑾怀伸手一拽,将柳枝揽入怀中。 马车狭小,又很是晃动,柳枝没稳住身子,倒是直直的坐在了谢瑾怀的腿上。 他大手揽住柳枝细软的腰肢,侧脸在她雪白的颈部轻轻蹭着,淡淡道:“爷从来不屑做君子,道貌岸然之人太多,没点手段,是在那种地方活不下来的。” “有些时候,不是你忍着让着,便能换来海阔天空的!” “你瞧那些蚂蚁,人去捉弄它们的时候不也处处让步吗?可人想踩死它们却是毫不留情的!” “只有你掌握了权力,站在了高处让人难以企及之时,他们才会敬你,怕你!” “一步登天的机会也有很多,例如……” 耳畔温热的气息让柳枝的身子微颤,她连忙表明心意,“九爷,能站在高处的人只是凤毛麟角,奴婢只是个普通人,没那个命!” “奴婢胆小惜命,不敢以命相搏,妄想那些前程好事,只想踏踏实实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再无其他!” 谢瑾怀没再回答,他把话说的这般明白了,为何这柳枝却还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很好,他对这柳枝的兴趣更浓烈了几分。 他倒要看看,她真是这般对万事寡淡,还是暗藏着心机。 随即,他扯唇一笑,换了个话题继续问她:“爷帮了你这么多次,那些妄想碰你的人,爷都帮你解决了,你该怎么谢爷呢?” 柳枝猛地一惊,果真下手狠辣的,也就只有谢瑾怀了! “李,李管事他是您杀……” “嘘!” 他用手指覆在她的朱唇之上,“有些话不能乱讲,爷只是稍稍惩戒那些有罪之人……” 柳枝瞪大了杏眼,“可他不是您的人吗?” 谢瑾怀蹙眉,一脸嫌恶:“爷不算是个好人,但是那种下三滥,爷还看不上。” 这倒是实话,谢瑾怀这人虽偏执阴暗,做事狠辣,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做恶事。 这么说来,那李管事不是谢瑾怀的人,那故意磋磨她的也不是谢瑾怀干的? 那她这是又得罪了谁? “是五爷?”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五爷落水也是您做的?” 此话一出,她惊觉不妥,又赶忙捂住了嘴。 原本府中都在传,是谢五爷自演了一出被人谋害落水的戏码,想以此诬陷谢九爷。 可现在看来,分明是谢九爷算计了谢五爷。 虽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但以谢瑾怀还深沉的心机,对付草包五爷,简直是易如反掌。 谢瑾怀揉了揉她的头,很是坦诚,“你还不算蠢笨。” 柳枝此时说不出来心里是何种感觉。 她之前以为自己造的苦难都是谢瑾怀干的,可如今却发现她竟然怨错了人。 谢瑾怀见她出神,便挑起她的下巴,“你不是最喜欢报恩吗?” “爷已经帮你出气了,你是不是该想想如何报答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