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钰并不是突发奇想。 从知晓恭王爷甚至想把整个恭王府都送给顾芊当陪嫁起,她一直有这个念头。 若是她母妃当年留下了一个儿子,她的好父王还会这般偏宠顾芊一个女儿吗? 前世恭王爷一直只有顾晚钰和顾芊两个女儿。 外人称赞恭王爷爱妻护女,情深义重,顾晚钰却知道,恭王爷是有难言之隐。 他不是不想要儿子,只是他做不到了。 这还是顾晚钰从谢鹤憬那里知晓的秘闻。 那时她在家中被顾芊抢了物件,又一次被恭王爷偏心数落,心中烦闷,便向谢鹤憬诉说了自己的忧虑: “父王如此偏宠我家庶母庶妹,若是庶母诞下儿子,只怕父王眼中更加没有我的位置了。” 谢鹤憬当时先是故作不满道:“怎么,有本王这个摄政王护着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接着像想起了什么趣事,憋着股坏道:“放心吧,你爹不会再有孩子了。” 顾晚钰闻言不解,非要刨根问底:“这是为何?皇叔如何知晓?” 被她缠的没了辙,谢鹤憬才无奈交代:“近日从南疆来了个苗医,身怀奇术,最擅诊治男子阳风不振和家中子嗣不昌,朝中不少大臣都去看过,恭王爷也去过了。” “我的探子回报,恭王爷从苗医那儿出来时,面色可是难看得狠。” “据说他中这秘药有十多年了,被药彻底绝了子孙根。于床事无碍,但想要孩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了解得这般详尽,可见窥人私密是人的天性,位高权重如谢鹤憬这个摄政王也不能免俗。 说完他又觉不妥,端起姿态教训叮嘱了顾晚钰一番:“你小孩子家家,本不该告知你这些腌臜事。” “只是倚仗旁人庇护,到底不如有自保之能牢靠,此事告知你,你也记得多长几个心眼才是。” 如今回看前尘,顾晚钰顿悟。 自那之后,本就偏心眼的恭王爷看她的目光甚至有些怨恨恼怒,莫不是他怀疑是恭王妃对自己下的手? 若恭王爷真这般猜疑,只怕是被枕边人的迷魂汤灌昏了头。 恭王妃沈梦阳一个将军之女,素来不爱这些弯弯绕绕的,更别提她要从何处寻来这等隐秘秘药? 倒是侧妃曾氏,出身商户,家中也做些药材生意,手上不知藏了多少秘方偏方。 她也着实心黑手狠,一举确保了恭王爷后来的女人再怎样也越不过她去。 若非立场对立,顾晚钰都要有些敬服曾氏了。 只是如今嘛,恭王爷不育这点倒是可以被顾晚钰和恭王妃好生利用一番。 打赌过后,恭王妃对顾晚钰所说的“梦中机缘”已经信了有七八分。 但顾晚钰唆使自己的母亲“红杏出墙”,主动给自己的父王戴绿帽,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 恼得恭王妃对着顾晚钰生生念了半日的女则女诫。 顾晚钰无奈。 她经历了一遭生死,醒悟什么贞洁操守都是世人强加于女子的苛责教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便是不择手段一点,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 只是她也埋怨自己,有些操之过急。 反省过后,她好一阵撒娇卖痴,又是告饶请罪,终于引得恭王妃转移了话题。 顾晚钰乖觉的奉上一盏茶道:“母妃,打今日起,钰儿想跟着您学些掌家理事的本事,您看如何?” 第18章 跟着母亲学管家,这也是顾晚钰一早盘算好的。 前世恭王妃过世太早,她自己又躲懒逃避。 没来得跟母亲学些内宅俗务,成了她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恭王妃身边的旧人又被侧妃曾氏撺掇着恭王爷全数打发了,好给曾氏自己的亲信挪位置。 指望曾氏教她? 曾氏怕是巴不得把她彻底养废。 后来顾晚钰跟在谢鹤憬身边,不管后来他们的关系如何分崩离析惨淡收场,在教导她这件事上,谢鹤憬倒是没藏过私。 只是谢鹤憬能教她读书习字通达政事,授她人情世故知天地广阔。 提到内宅理家那些弯弯绕绕,一向都由高门贵妇对女儿口述心传,就算他是摄政王也是爱莫能助。 恭王妃训顾晚钰也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接过了茶水饮下,闻言挑眉:“这倒是稀奇,从前你不是最烦听这些管家查账、人情往来的事?” 顾晚钰内心微叹了一口气。 她也是尝够了前世苦果。 如果那时她能保下母妃留下的那些田产人手,也不会一旦被男人抛弃,便毫无自保之力,只能任人摆布。 她小心措辞着向母亲倾吐心声:“母妃不知,女儿梦中历经坎坷,已是大彻大悟。风花雪月虽美,若无人手钱财护持,终究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恭王妃闻言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独女。 七岁的女孩大病初愈,脸上还有些虚弱病气,一双眼睛却是又亮又灵。 眼珠子转动之间,就像在琢磨着什么鬼主意。 当真是不一样了。 分明数日前眼里还满是天真,一团孩子气。 如今的顾晚钰却像一个有着自己成算的大人。 也真正有了些恭王妃更熟悉的世家嫡女模样。 瞧出顾晚钰的认真,恭王妃也端肃了面上颜色:“管家理事并非你平日玩闹,你若拿定了主意,我也不会再娇惯了你。” 恭王妃沈梦阳的父亲沈钦虽是本朝开国将军,但并不是什么草莽出身。 在前朝,沈家就是累世簪缨的世家大族。 只是沈钦这一支人丁凋敝,沈梦阳嫁入恭王府,沈钦离世后,逐渐和沈家本家断了来往。 昔日沈梦阳在闺中,开始和本家的女孩儿一起跟在沈家老太君身边学管家庶务,也正是七八岁的时候。 沈梦阳溺爱女儿,总觉得不着急,反正有她在,不妨让顾晚钰再松快玩耍两年。 但顾晚钰已经主动提及此事,她也乐得早日培养女儿自立。 沈梦阳放下茶碗,面向顾晚钰,抛出三问:“可愿每日早起?可能舍了闲暇玩乐?可会怕账本枯燥无味?” 顾晚钰郑重点头:“母妃尽管放心,什么难处都不会让女儿退缩。” 毕竟她七岁的壳子内里却是十年后的自己。 有过两年牢狱之灾,经历过众叛亲离的惨痛。 能安然待在母亲身边,对她来说就是难得安宁和乐的日子了。 更何况,她没忘了,自己还有仇人要料理报复。 第19章 沈梦阳行事颇有森*晚*整*理些雷厉风行。 隔日一大清早,她就带着太医来为顾晚钰诊脉。 确定了顾晚钰的身体已无大碍后,她就让顾晚钰过了两辈子最忙碌劳累的一天。 用过早膳,沈梦阳传来了恭王府的各个管事,令他们逐个向顾晚钰介绍自己。 顾晚钰也注意到,这批管事在沈梦阳离世后大多被遣散。 留下来的两个,后来也都跟着南苑一个鼻孔出气,对顾晚钰轻视鄙薄。 她暗暗记下,留了个心眼。 认人就认了一上午,午休她也没能闲着。 沈梦阳抱来了一大堆账本,一点点教顾晚钰如何验看,也让顾晚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