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昏沉到意识都不清醒。 好似筋骨碎裂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脑袋上也像是有人拿着钝刀来回的锯。 不知何时,储玄清将窗户遮了起来。 恍惚间,沈黎溪竟然连时间如何流逝都没觉察。 只是心口沉痛间,她好似看见贺述凛站在眼前。 沈黎溪不禁自嘲:“都什么时候了……还放不下啊?” “沈黎溪,你在胡说什么!” 冰冷的声音刺的沈黎溪一个激灵,她勉力睁了睁眼,却见贺述凛真的站在眼前! 她心口钝痛,声音沙哑:“你……你怎么来了?” 贺述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却又挪开。 “正清观有些手续不全,上面查的很严,这块地很快会被回收。” 沈黎溪蓦然攥紧手指,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动正清观!” 贺述凛一双冷厉的凤眸却嘲讽的看着她:“说什么用了禁术活不过七天,可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想用命换我庇护正清观,那也得等你真死了再说!” 沈黎溪心口骤缩,心底涌上的寒意。 直到看见贺述凛转身往外走。 她才回过神来,警觉什么叫“过了七天还活得好好的”!? 沈黎溪强撑着虚弱疲惫的身体起来,看了眼桌上的时钟。 上面赫然写着2023年12月25日10时06分! 距离她把符咒给林婉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天! 可书中记载,禁术反噬,从来没人能承受。 异样的感觉从胸腔里冲出来,沈黎溪着急环顾四周,却一个人都看不到。 她强撑着起身,刚走到门口,却听见一阵厚重而宏大的诵经声。 是……太上救苦经! 观里只有超度时才会念诵。 沈黎溪心里腾起一股极致的不安来,跌跌撞撞朝着声源处赶去。 一直到三清殿前,她蓦然停住脚步。 大殿之前,观内门人齐齐站在那里,一同披着白色孝服诵经。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泪痕,就连刚满周岁的小师弟也乖巧的不吵不闹。 沈黎溪猛然意识到什么,用尽全力朝着最前方冲去。 “让开,让开,让我过去!” 她越过层层人群,直直来到了人群之前,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生性淡薄的师弟褚玄清,跪伏在灵柩前,双肩抖动,泣不成声。 而灵柩里,赫然是她师父的尸体! 第10章 整齐的诵经声中,沈黎溪却目眦欲裂,眼前更是疼的一阵发黑!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灵柩前。 “师父,我是溪儿,您别吓我,您看看我行吗?” “玄清,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师父怎么会死呢!”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前些天,师父还好好的!” 她之前悄悄算过师父命格,师父明明会长命百岁,寿终正寝,为什么…… 褚玄清双眼猩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沈黎溪恍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前几天师父来看过她,后面就再也没出现过。 储玄清又为什么要封住门窗,让她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一切的一切都在脑子里串联成线。 师父是为了解开她身上禁术,才会西去…… 眼泪再也忍不住,沈黎溪趴到棺柩旁,去握师父的手:“师父,求您醒醒,溪儿知错了,求求您醒醒!” 褚玄清赶忙上前拦着她:“师兄,你冷静一点!” “你要主持师父的丧仪!观内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况且……师父留了信给你。” 听到这里,沈黎溪缓下情绪,接过储玄清手中信纸。 师父笔走龙蛇的却虚浮的字迹入目那刻,她的泪一颗颗往下滚! 上面写着—— 【贫道修行数十年从未行差踏错,却在最后关头贪心不足动用禁术帮人续命…… 此事唯我一人之过,烦请诸位道友莫要怪罪贫道的两个徒儿。 今将观主之位传与爱徒沈黎溪,此书此字为证,任何人不得异议。】 师父竟将她的过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透过字迹,沈黎溪几乎能看见在生命的最后时光。 师父是如何放心不下,又是如何以年迈之躯承受禁术反噬的痛苦! 过往的一幕幕从脑海中过。3 年幼时,师父教她牙牙学语,带领她入门修行…… 庇护她二十四年衣食无忧,甚至不惜用命替她挽回禁术! 如果不是她非要应情劫去找贺述凛,师父本可以安享晚年…… 无尽的悔恨像是利刃,寸寸剖开她的胸膛,露出遍体鳞伤的心脏。 三清殿内,灯火不休。 三天守孝时间一晃而过。 沈黎溪看着后山新立起的墓碑,眼中热浪翻涌。 “师父,您就在这里看着,我一定会守好正清观。” 等火盆里的纸钱燃烧殆尽,沈黎溪才和师弟褚玄清站起身往山下走去。 她必须快些将观里缺失的那些手续办齐。 沈黎溪东奔西跑了两天,才终于在民宗局那办全了手续。 正清观保住了,她守住了师父留下的基业! 沈黎溪看着手里的文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走向路边,本该等她的褚玄清却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正在滚动的显示屏上写着—— ‘恭贺贺氏总裁与林家千金新婚快乐’ 沈黎溪看着贺述凛和林婉蕴的婚纱照许久.。 确认心口钝痛不在,唯有漠然,才收回视线。 这时,褚玄清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师兄,接任仪式快开始了,我们早点回去。” 沈黎溪攥了攥手:“好。” …… 另一边,京都七星级的酒店顶层,繁华簇拥,权贵落坐。 随着司仪的“请新娘入场”,婚礼进入高潮。 林婉蕴身穿千万婚纱,手捧鲜花,一步步走向尽头的贺述凛。 她脸上洋溢的幸福笑意。 贺述凛却一反常态没有迎娶心上人的喜悦,而是有些难言的躁郁。 这时,现场的乐曲骤停。 林婉蕴恶毒尖锐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 “其实,我根本没有做过跟你一样的梦。” “……所以,在梦境之外,我取代了你。” 林婉蕴浑身血液都像是被冻结! 她迅速调整僵硬的表情,跟贺述凛解释:“阿凛,这不是我!我去正清观找过沈黎溪,一定是她故意陷害我!” 贺述凛看着她,脑子里却闪过沈黎溪的模样。 以及她渐渐和梦中女人重合的脸! 贺述凛脸色阴沉,怒然钳住林婉蕴手腕:“既然是她构陷,我们现在便上正清观对峙!” 林婉蕴一愣,又藏不住心虚,慌张抽手:“不,不用了吧……” 可贺述凛却置若罔闻,强拽着她离开婚礼现场,上了车! 一小凛后,正清观。 贺述凛拽着脸色苍白的林婉蕴进观。 却见正清观中多了许多陌生面孔,他们穿着隆重的道袍,肃穆又虔诚望着高台。 咚!咚!咚! 不知从何而来的钟声敲响三遍,震得贺述凛心口涌上一股巨大不安。 他加快脚步往更深处去。 就见褚玄清衣着隆重站在高台一侧。 “壬寅年十一月初七,正清观第一百三十七代传人沈黎溪——正式接任观主之位。” “从此姻缘断,情欲消,无夫,无后,无情,愿三清庇佑。” 贺述凛呼吸一窒。 下一刻,就看见沈黎溪穿着素色道袍,一步步走上台阶,站在高台中央。 “沈黎溪,应允三清,斩断七情六欲,接,正清观观主之位!” 第11章 天地间,冬雷炸响,雪花飘然而落。 冰冷的三清殿前,沈黎溪的身形寂寥却又散着一股莫名的气势。 纯白的雪花落在她身上,更显几分清冷之色。 贺述凛瞳孔剧烈收缩一下,陡然出声:“我不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贺述凛自出生起就站在金字塔顶端,自然不会有什么紧张的感觉。 他三步并两步朝沈黎溪奔去,在即将登上高台的最后一刻,却被褚玄清拦住去路。 褚玄清声音淡然薄冷:“贺总,请不要破坏我们正清观的接任仪式。” 贺述凛扫了他一眼,便朝高处的沈黎溪开口:“沈黎溪,我知道了真相,我也知道是我误会你了,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沈黎溪看着他眼中明显的焦急,心脏一抽,只是转瞬又恢复如常。 她就这么盯着贺述凛,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毫无感情的浅笑。 “贺总,你我之间,不需要真相,我也不需要你对我解释什么。” 她说:“要是你是来参加我的继任仪式,我欢迎至极,但要是你是来搞破坏,可要问问自己能不能承受正清观弟子的怒火。”0 贺述凛一怔。 他这才发现自己靠近高台的时候,四周穿着道袍的这些人,眼神都变得不善起来。 他身为贺家继承人,本来就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自然也无法理解 |